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他繼續偷聽。
裡面的張斯洛沉默了一會兒,「可以。」說著拿出手機,真的在撥打報警電話。
「張斯洛,你是覺得自己死的不夠快嗎?這個時候了,說什麼報警?」陸譽突然出現了,一把奪過張斯洛的手機,狠狠摔在牆上。
手機砸在鐵皮上,發出巨大聲響。
偷聽的陸柚嚇了一跳,示意三個保鏢和他一起蹲下偷聽。
和之前的耀武揚威、風光無限截然相反,現在的陸譽說是街邊騙錢的流浪漢也有人相信。他一把抓住江鶴川的頭髮,用力往後拉拽,厲聲道:「該死的狗東西,都是因為你!如果不是你、如果不是你,我怎麼會變成現在這個樣子?你必須要付出代價。」
陸柚趴在窗戶角上,反正窗戶背對著陸譽他們,也不會被發現,看到陸譽拽他男朋友的頭髮,合理懷疑陸譽是在嫉妒,畢竟陸譽他爸那邊有禿頂基因。
他在發現有車轍時就聯繫家裡人了,估摸著尋人大部隊快到了。
裡面的鬧劇仍在繼續上演。
張斯洛在一旁手足無措,抓住陸譽的胳膊,「陸少爺,別這樣,讓江先生幫你把口中的寄生蟲取出來,就放他走好嗎?」
陸譽抬手將人甩開,他想吐,不知道是因為嘴裡的蟲子,還是因為聽了張斯洛虛偽造作的言語。
綁架的事確實是他做的。
反正他一無所有,現在這樣活著還不如死了。
直到最近,他才發現自己從未認識過張斯洛,當初的伏小做低、甜言蜜語,全都是這個賤人的偽裝,口蜜腹劍才是真實。陸譽只覺得怨恨不平,畢竟他雖然花心,可自認對相伴多年的張斯洛還是有幾分真情的,到頭來居然被這樣對待。
張斯洛在利用他,想要攀上江鶴川,傻子都能看得出來。陸譽自然更清楚,不過他們是在相互利用,說不上是誰吃虧。
他現在只想取出舌頭裡那隻該死的蟲子。在說出很多不該說的之後,他才意識到,比起變成啞巴,失去權勢才是最恐怖的,可惜為時已晚。醫生嘗試取出,失敗了,告訴他蟲子的口器掐住了一根血管,受到刺激就有要往血液注入毒液的可能。陸譽無法,也不敢冒這個險。
江鶴川被拽住頭髮,被迫仰頭,並沒有因為受制於人而產生害怕的情緒,只覺得莫名,世上怎麼會有這麼蠢的人。
他薄唇輕啟,吐出並不能漢語來表達的兩個字節。
下一秒,陸譽跪倒在地,如同蝦米般捲縮,手指伸進口中,用力摳挖,試圖扼制舌根處的疼痛,從喉嚨中發出痛苦難耐的呻吟聲。
江鶴川眼瞳黑沉,折射出無機質的光澤,就那樣面無表情地垂眼看著。
陸譽在張斯洛面前倒下,張斯洛倒退半步,隨之感到的是難言的激動,那種激動讓他指尖都不自覺顫抖起來。張斯洛將頭藏到身後,去扶陸譽,故作不解,「你怎麼了?」
陸譽沒辦法回答他。
江鶴川掀起眼睫,鳳眸黑幽,「解開。」
在這個命令被下達後,陸譽喉嚨處的疼痛有所緩解,他死狗一樣躺在水泥地上,疼出了一身的冷汗,有氣無力,「怪物,你是個怪物!」
江鶴川耐心告罄。
讓這個傢伙死……
他張開嘴,卻沒有發出聲音,因為從倉庫左側透風的窗戶處看到了一張一閃而過的熟悉小臉。
窗外的人貓兒一樣招招手,對他展露笑顏。
下一刻,「嘭」的一聲,門被破開,黑衣保鏢們拿著電棍、防暴叉湧入倉庫,一轉眼就將陸譽還有張斯洛包圍。
陸柚也走了進去,本意是想瀟灑出場,結果一上來被倉庫里的灰塵嗆到了,「給我老實……咳咳,一點,都不許動!」
保鏢手腳麻利地為江鶴川鬆綁,將鎖鏈切斷。在確定倉庫中除江鶴川之外只有兩人,陸柚就讓保鏢衝進去了,再不進去,他擔心綁匪的生命安全,沒法和警察那邊解釋。
陸柚還在咳嗽,三步並兩步抓住自家男朋友的手腕,另一隻手捂住口鼻,拉著人往外退,直到完全退出去,站門口呼吸到新鮮空氣後,咳嗽才有了緩解。
這綁架也是夠離譜的。
被綁架的人好好的坐在那裡,綁匪倒在地上,另一個不知道是不是同夥的傢伙在一旁攙扶。倉庫不大,也沒什麼遮擋物,能看得出裡面沒有其他能稱為同夥的傢伙,裡面的人手上也沒有兇器,所以直接破門而入就行。
陸柚輕拍兩下自己的胸口,塞到江鶴川手裡一塊巴掌大的小麵包,「先墊一墊,待會兒去做完筆錄,再去吃東西。」
這小麵包還是上午咖啡店給VIP客戶的贈品,味道不錯,陸柚已經吃了一塊了。
「還是你已經吃過了?」
吃了張斯洛給的東西。
「沒有。」江鶴川沒吃任何東西。
坐上去警局的車,藉助車內燈光,陸柚終於看到了江鶴川手腕上的青紫,看起來是會令人倒吸一口涼氣的程度。
江鶴川膚色冷白,像是渾然一體的玉,有些磕碰就會格外明顯,更何況是被鐵鏈還有膠帶緊緊綁了那麼長時間,血液都不流通了,青紫的痕跡如同裂痕,也不知道當事人有多不舒服。
他剛才還抓過這個手腕,無異於雪上加霜,「你放心,陸譽肯定沒好果子吃。抓他的時候,應該趁亂給他兩拳的,還要狠狠揪他的頭髮。你頭皮疼嗎?」