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509章 你可知曉自己在做什麼嗎?
接下來的時日,鄧玉嫻的時間安排異常的緊湊。
每日,寅時她起身瞧過孩子之後,便去鍛鍊身子。
將蘇洛雲以前教過她的招式撿起來學,學的時間久了,還是些有效果的。
肚子上的肉肉都甩掉了不少,她頗為滿意。
辰時,鄧玉嫻回來吃早飯,餵養孩子。
巳時到午時,她便陪著奶娘看守孩子,還時不時的看書練字,嘗試著專研一些比較深奧的經典書冊。
亦或是,瞧著孩子還差些什麼,便替孩子一人繡制一件,一點也不偏頗。
午時之後,鄧玉嫻會歇一會兒。
末時到申時,鄧玉嫻便會叫來狗腿子一行人,詢問藥地里藥材的漲勢,得知一切都好之後,她便吩咐狗腿子帶人去將已經能用的藥材挖出來曬乾,備用。
而被藥材挖的地方,便又重新種上可用的藥材。
酉時……
用過晚飯,鄧玉嫻與奶娘一同又守著孩子,直到孩子入睡,她才會去睡。
這一日。
鄧玉嫻剛鍛鍊結束,一張臉紅撲撲的,額頭上還掛著些許晶瑩的汗珠。
她剛回來,段母便迎面而來,出聲詢問道:「老四家的,你的那些藥材挖出來之後,就這般曬乾放著,若不賣出去,可是會被人抓到把柄?」
聞聲,鄧玉嫻垂眸,沉思了片刻,搖頭道:「無妨,藥材還在曬著,就算我們沒賣出去,也是情有可原的。」
她們從種植藥材開始,就已經被盯上了。
當初她沒怕,現在自也不會怕的。
段母還想要說些什麼,但瞧著鄧玉嫻一臉篤定的模樣,她便只得幽幽一嘆,不說話了。
傍晚時分,鄧玉嫻找到了蘇洛雲,調笑道:「二嫂,我要去趟顧老頭那裡,你可要與我一同前去為我壯壯膽?」
「嘁,你還需要我壯膽?」段二嫂忽而輕嗤了一聲,一臉懷疑的凝望著鄧玉嫻,不確定的出聲道:「你怕是要把我當槍使吧?」
「不能夠!」鄧玉嫻一口否定,眯眼嘿嘿笑道:「你可是我嫡親的二嫂,我豈能這般待你?」
「我跟你可沒這麼親!」蘇洛雲冷哼。
嫡親?
她們的男人都不是一個爹娘生的。
何來的嫡親一說?
想到此處,蘇洛雲才突然反應過來,好像她男人還是鄧玉嫻男人的下屬來著。
也難怪,她以前總覺得段母待鄧玉嫻小心得緊。
有時,她都覺得段母恨不得將鄧玉嫻放在眼眶裡,時時都能瞧著。
鄧玉嫻身子一愣,嘴角勾起一抹淡淡的笑,她向著蘇洛雲望去。
直將蘇洛雲望得渾身都不自在:「四弟妹,你這般瞧著我幹啥?你有話便說,被你這般瞧著,我膽寒!」
「二嫂,你知曉了?」鄧玉嫻嘴角的笑淡了下來,輕聲問道。
「知……知曉了啊!」蘇洛雲嘴角扯了扯,半晌之後撓了撓腦袋,側頭望向鄧玉嫻,笑呵呵的出聲道:「前些時日,我相公給我說過了的!」
「嗯!」鄧玉嫻點頭,末了出聲叫道:「且走吧,早去早回!」
說著,鄧玉嫻轉身往外走。
蘇洛云:「……」
無奈的嘆了一口氣,只得緊跟而上。
這次,鄧玉嫻和蘇洛雲站在顧郎中的院門口,瞧著蹲在一旁挑揀藥材的王大夫,再轉眼瞧瞧躺在院中藤椅上,優哉游哉的嚼著花生米的顧郎中……
兩人皆是一臉黑線。
王大夫許是察覺到了鄧玉嫻和蘇洛雲的存在。
他突然扭頭望向站在院門外的兩妯娌,臉色瞬間一僵,有些狼狽的從藥堆前站起了身子。
扯扯嘴角,王大夫出聲詢問道:「段二夫人,段夫人,你們今日前來可是有事嗎?」
「……」鄧玉嫻和段二嫂對看一眼,皆是一笑。
王大夫在顧郎中這裡被奴役久了,還真當自己是這院子的主人了?
蘇洛雲對著鄧玉嫻撅撅嘴,示意鄧玉嫻說話。
鄧玉嫻眼眸閃臉色淡淡,笑得眯起了眼,眸光閃亮的出聲道:「我們今日前來,是找顧爺爺談事的,王大夫你且忙吧,不必顧慮我們妯娌二人!」
「……」王大夫這才恍然想起,這裡不是他的地盤呀。
臉色又是一僵,窘迫更甚。
輕咳了一聲,王大夫走到院門後,替鄧玉嫻和蘇洛雲打開了門。
「兩位夫人裡面請。」王大夫側身讓路。
「多謝王大夫。」鄧玉嫻點頭,率先進了屋子。
蘇洛雲隨後跟上。
鄧玉嫻和蘇洛雲走到顧郎中的藤椅前,顧郎中還在閉著眼睛,一臉享受的將炒熟的花生米一顆一顆的往著嘴裡丟,然後嚼得滿口花生碎屑。
鄧玉嫻嘴角微動,笑眯眯的出聲道:「顧爺爺,您老這般晚了還嚼花生米,不怕磕了牙啊?」
「……」顧郎中連眼皮都沒揭,只是從鼻子裡哼了一聲,似乎不屑跟鄧玉嫻說話。
「顧爺爺……」鄧玉嫻又叫了一聲,癟癟嘴,眼底閃過一絲壞笑。
她突然扭頭望向蘇洛雲,對著蘇洛雲身旁木台上的雞毛撣子撅撅嘴。
蘇洛雲立馬一臉黑線,顯然不願意。
鄧玉嫻又挑了挑眉,蘇洛雲無奈,只得速度極快的將雞毛撣子順了過來,遞給了鄧玉嫻。
拿著手中的雞毛撣子,鄧玉嫻又笑嘻嘻的說:「顧爺爺,今日玉嫻前來呢,有一事相求,若是顧爺爺有心聽我一說呢!我便娓娓道來,若是無心呢……嘿嘿……」
嘿嘿兩聲後,鄧玉嫻的臉瞬間沉了才來,拿著雞毛撣子就往顧郎中的臉上掃。
就在雞毛撣子即將掃到臉上的時候,顧郎中猛地睜大了眼,一扭頭躲過了鄧玉嫻的攻擊。
鄧玉嫻嘿嘿一笑,一臉無辜:「顧爺爺,你醒了?」
「滾滾滾,擾人清夢,可是要遭天譴的!」顧郎中氣得吹鬍子瞪眼,一把拽過鄧玉嫻手中的雞毛撣子,憤憤道:「一點規矩都不懂,你娘沒見教過你,要規規矩矩,矜持文雅嗎?」
鄧玉嫻呵呵一笑,眸光淡淡的望著顧郎中,那眸光雖淡,卻似乎具有穿透力。
她眯眼道:「沒辦法,我爹早死,我娘又消失無蹤,實在無人教我還如何規矩矜持!」
蘇洛云:「……」
顧郎中喉頭一緊,想要說點什麼,話卻像是卡在喉嚨里一樣,發不了聲了。
呆愣了一瞬後,顧郎中才硬著脖子哼哼道:「離經叛道,沒一句好話,好歹我也是你的長輩,你這是跟長輩說話的態度嗎?」
鄧玉嫻眼睛一眯,嗤笑出聲:「你果真是我的長輩嗎?」
這話說得……意味深長。
顧郎中臉色巨變,差點掩蓋不住。
蘇洛雲似乎也察覺到鄧玉嫻今日的不同尋常了。
她真怕鄧玉嫻會真的惹惱了顧郎中,連忙伸手拉了拉鄧玉嫻的手臂,一邊笑著對顧郎中解釋道:「顧爺爺,四弟妹這些時日熬夜帶孩子,腦子亂得緊,若是說了啥話讓您不高興,還請您多多擔待了。」
「……」鄧玉嫻輕笑了一聲。
方才的尖銳褪去,她眸光淡淡的順著蘇洛雲的話說:「是啊,我這些時日確實太累了,方才若有何不當之處,還請顧爺爺海涵,莫要與我一般計較!」
「……」
顧郎中緊盯著鄧玉嫻看了半晌,似乎在判斷她話中的真假。
末了,他突然抬手捏了捏額角,神色有些疲倦,聲音低啞的出聲道:「丫頭,你且隨我進屋吧!」
蘇洛云:「……」
她一臉莫名,不知曉這是什麼情況。
剛剛還劍拔弩張的兩個人,怎麼一轉眼像是有什麼悄悄話要說一樣?
她有些看不懂了。
鄧玉嫻回頭,望了蘇洛雲一眼,輕聲道:「二嫂,外面就麻煩你瞧著了,莫要讓人靠近!」
「哦……」蘇洛雲愣愣的應聲道:「我知曉了。」
—
昏黃的燭光下,照應著兩張冷靜到骨子裡的臉。
鄧玉嫻坐在顧郎中的對面,眯眼一瞬不瞬的凝視著顧郎中。
顧郎中也眯著眼,眸光探究的落在鄧玉嫻的臉上,似乎在判斷著什麼。
兩人都遵行著敵不動,我不動的原則,互相瞪視著。
良久之後,顧郎中的眼睛幹得有些酸脹了,這才不耐煩的望著鄧玉嫻,壓低了聲音說:「死丫頭,你究竟想說什麼,趕緊說了快滾,時日不早了,你也不念著你那還在襁褓中的孩子!」
「……」鄧玉嫻的嘴角總算是勾了勾。
輕嘆了一聲,她索性也不跟顧郎中繞彎子了,直接開口道:「顧爺爺,您姓顧,巧了,我娘也姓顧,說起來您還是我娘的本家長輩,自然也就是我鄧玉嫻的長輩了。這些年來,我一直無比的敬仰您,尊重您……」
「說重點!」鄧玉嫻的誇讚之詞還未說完,顧郎中便不耐煩的打斷道:「你今日前來,可不是為了給我老頭子說這些廢話吧?」
「當然不是,方才所言,不過鋪墊罷了。」鄧玉嫻誠懇的搖頭。
話畢,鄧玉嫻從袖口掏出一個雕刻精緻的盒子,儼然是當初柳嬸子交給她的那一個。
她眸光暗暗,將盒子打開,遞到了顧郎中眼前。
裡面擺放著令牌,書信,夜明珠和一些珍貴的物件。
顧郎中的神情一頓,一瞬間黑沉得讓人瞧不見底。
半晌之後,他才認真的抬眸望向鄧玉嫻,抿唇低聲詢問道:「丫頭,你可知曉自己在做些什麼嗎?」
這一章三千字,很長的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