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打開胸腹腔,將皮膚和皮下組織向左右兩側外翻,對胸腹壁的組織進行橫切,以確定胸壁和腹壁有無損傷或出血的情況,順便使胸腹腔充分暴露。
做完這一步,再做其他檢查就容易了。
袁文濤的脾氣雖爆,但工作細緻,對胸腔、腹腔器官的檢查一絲不苟。
歐陽芮芮一邊拍照,一邊透過鏡頭審視著:「器官都沒有明顯病變,窒息死亡徵象明顯,漿膜有散在的出血點,毛細血管和間質靜脈有擴張淤血的現象,肺泡腔內和腎間質有散在的灶性出血,所有這些都明確地指明了死亡原因。」
解剖完顱腔,袁文濤放下手術刀,脫掉手套,直起腰板左右伸展幾下,然後拿起屍檢報告單,拉來一把椅子坐了下去,「死因明確,我這邊完事了,你把檢材收一收,做一下縫合。」
這是他的第二個考驗。
歐陽芮芮相信,一旦她的表現不合格,袁文濤就是累死,以後這些工作也不會交給她。
對付沒耐心的人,就是輕易不要讓他失去耐心。
她答應一聲,收好相機,輕車熟路打開胃部,用勺子把極少的胃內容物舀出來,裝到玻璃器皿里——通過對胃、十二指腸和小腸的檢查發現,死者死於進食後六小時,結合屍溫,大概在凌晨一點多。
處理完胃內容物,繼續收集心血、胃、肝臟、膽囊和尿液等。
歐陽芮芮做得從容不迫,每一步都精準而沒有遺漏。
縫合更是速度,雙手的配合堪稱完美。
袁文濤擰緊的眉頭越來越松,最後臉上有了一絲狐疑,「你的入職考試……成績好像很一般吧?」
他的說法聽起來很不客氣,但已經照顧了歐陽芮芮的自尊。
歐陽芮芮能入職分局,並不是成績優秀,而是因為分下來的法醫科畢業生極少,霖江市總共三個,研究所畢業的兩個進了市局和儲秀區(主城區),歐陽芮芮不但沒讀研,成績也一般,還是個女生,分局的老法醫已經退休,他們不得不錄取她。
袁文濤對此很不滿意,但也沒有辦法,勉強答應做了師父。
不過,從歐陽芮芮出現在現場的那一刻起,小丫頭不但不怕,還一個錯誤沒犯,就讓他心裡有了一絲安慰。
直到剛剛,他簡直是驚喜了——這哪是剛畢業的雛鳥啊,簡直就是老手,而且單論縫合,比他還要好上幾分呢。
歐陽芮芮不知道原主如何被錄取的,但知道成績確實一般,頓時恍然。
她狡辯道:「我的實操一向比成績好,而且手巧,這一點隨我媽,擅長縫合。」
「還有這種天賦異稟?」袁文濤先是不信,但又自己說服了自己,「也是,有些人天生有一雙靈巧的手,就像那些腦外科高手。」
他的語氣中帶了一絲悵惘。
歐陽芮芮能猜到他的想法,畢竟,學醫的學生都是奔著救死扶傷去的,絕少數才會主動選擇與屍體共舞——原主和她也一樣。
「好了!」袁文濤站了起來,「收拾一下吧,準備回去了。」
……
師徒二人剛推著屍體出門,一個中年女人便哭嚎著沖了上來,「姐,姐呀,嗚嗚嗚……」
袁文濤立刻鬆開推車轉身進屋,頭也不回地交代道:「歐陽你招呼一下,我把解剖室整理整理。」
解剖室已經整理完了,他只是不想面對家屬——法醫見的死者家屬越多,心理壓力越大,脾氣暴躁的人有迴避心理極為正常。
歐陽芮芮拉嚴了口罩,說道:「您好,是劉紅霞的家屬吧。」
「是,是的。」後面跟上來的中年男子拉住了女人,「丹霞,別這樣,你別這樣。」
「姐……姐啊!」劉丹霞不管不顧,掙扎著撲在了推車上。
歐陽芮芮從包里翻出一包心相印紙巾,遞給男子,「請您節哀。」
「謝謝。」男子道了謝,又道,「我們能看看人嗎?」
歐陽芮芮擔憂地看了眼劉丹霞,「能看,但最好不看吧。」
劉丹霞抬起頭,接過男子給她的紙巾胡亂抹了一把,淚眼婆娑地說道:「老爹老媽死的早,就剩我們姐倆了,我要看,我得見我姐最後一面。」
歐陽芮芮和男子交換了一個眼色,緩緩打開蓋布,露出一張蒼白的臉。
劉丹霞掩面大哭……
一分鐘後,哭聲漸漸小了。
歐陽芮芮把蓋布重新蓋上,問男子:「您怎麼稱呼,和死者什麼關係?」
男子道:「我姓龐,龐旭,劉紅霞是我媳婦的姐姐。」
歐陽芮芮略一頷首,「聽說你姐夫上夜班,他在哪家公司,做什麼工作?」
龐旭道:「他沒正經工作,就是開夜班計程車的。」
袁文濤出來了,接著問道:「他們夫妻關係怎樣?」
男子用眼角瞥了一眼劉丹霞,「還……挺好的吧。」
劉丹霞的情緒稍稍穩定了,聞言說道:「哪裡好了,要不是看在孩子的面上,我姐和他離八百回了。窩囊廢,一腳踹不出個屁來,要錢沒錢,要才沒才,我姐嫁他倒八輩子霉了。」
袁文濤和歐陽合力把屍體放進冷凍櫃裡,關上門,又問:「你覺得你姐夫可能是兇手嗎?」
「就他?!借他兩個膽子!」劉丹霞毫不猶豫地否定了,但很快就變卦了,「不對,我覺得兇手就是他。警官,你們可得好好審審啊。對了,我姐到底咋死的,你們驗明白沒有?」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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