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人都走了,張老太太還說呢:「這高大夫,年紀輕輕,醫術就這麼好,人也這麼好,還這麼懂禮兒,真是難得,也不知道他有沒有結婚。」
張遠材聽得一陣煩躁:「娘,你以後還是少管他的事,也少跟他來往。」
張老太太不解:「為啥?」
張遠材道:「他叫高源,你不記得了嗎?我們鄉里唯一的大學生,那個當了幹部,又叛變的高源!」
「啊?」張老太太吃驚地看向兒媳婦。
兒媳婦對她無奈點點頭。
張老太太著急道:「不能吧,我看他不像壞人啊。這麼好的年輕後生,怎麼可能是壞人呢?是不是弄錯了呀,哎,遠材,你說是不是弄錯了呀?」
張遠材被說的煩躁起來,大聲道:「你問我幹什麼?我上哪兒知道去!」
張老太太一滯,而後怒道:「你吼那麼大聲幹什麼!」
第11章 我來摳
聯合診所。
劉三全擦著嘴上的油花,平時過年過節,都難得能吃上肉。也得虧張遠材家裡條件好,今天他是沾高源的光了。
他趕緊把高源請進去,稱呼也變了:「來來,高大夫,你是頭一次來我們聯合診所吧,我給你倒杯水啊。」
高源環顧四周,內心感慨,這麼多年了,他又回到了這個起點。
劉三全把自己的搪瓷杯子涮了涮,然後倒了杯水,給高源拿了過來。
高源拿出自己的小包,說:「我今天是過來給村里人抓藥的。」
「哦,好。」劉三全朝裡面喊:「何雨,出來登記,照方抓藥。」
「哦。」裡面答應一聲,跑出來一個扎著辮子的姑娘。
何雨,聯合診所里唯一的打雜工,女性,18,未婚。負責抓藥,登記,收錢,搞衛生,晾曬藥材等各種雜活。
何雨出來,對著高源點點頭。
高源把小包遞給她,想到了上輩子他剛進來就是跟何雨一起在聯合診所打雜。他干粗重活兒,女同志干輕快活兒。
何雨拿出診療本,一一登記,按照方子收費兩成。
新中國成立後,幾千年來,生活在最底層的人民群眾第一次翻身當家做主,所以大家的積極性特別高。
積極性一高,創造性也就來了。從晉省高平米山鄉開始,人民群眾自發弄出了一個集資辦醫療的舉措,而後推廣到了全國。
每個高級社的籌款金額是不一樣的,拿高源他們高級社來說,是每人出每年出一塊錢,再從高級社的公益股裡面再出一塊錢,這樣每人就有兩塊錢了。
把這些錢集中在一起,跟聯合診所簽約。以後每次看病抓藥,集資的公益金裡面出八成,剩下兩成由自己支付。
這就是集資辦醫療。
這種模式,極大程度解決了沒錢看病的難題。幾千年的歷史中,還從未有過底層老百姓不用為沒錢看病而發愁的。
這就是群眾的智慧,人民的力量!
高源問何雨拿了紙筆,他要把楊家爺爺的二診方寫出來,這是他負責的。楊家爺爺的水腫是消得差不多了,但是脾腎之傷,還需要治療。
高源處以六君子湯,去甘草,加蒼朮、厚朴、炮姜、熟附子。寫完之後,他把處方和楊家爺爺的診療本交給何雨同志…
這時,劉三全端著自己藥箱子出來了,他對高源道:「高大夫,下午我要去鄉里巡診,就不招待你了。」
「好。」高源點了點頭,高級社跟聯合診所的大夫是有協議的,需要定期去村里巡診治療。平時五天一次,農忙時候三天一次。
劉三全正收治東西呢,外面走進來一人,年紀也不大,二十五六歲的樣子。
「哎,勝利來了啊?」劉三全向那人打招呼。
那人板著臉,提醒道:「工作的時候,要叫同志。」
劉三全無奈道:「好,勝利同志。」
李勝利點點頭:「三全同志好。」
劉三全給高源介紹:「這是我們診所的李勝利大夫,下午是他在診所坐診。」
高源看向他,伸出手:「你好。」
李勝利伸出手,詢問:「你是……」
高源與他握手:「高源。」
李勝利眼睛微微一眯,手上突然用力,就怕高源跑了似的:「你就是高源?久仰你的大名。」
感受到手上傳來的壓力,高源神色未變,他說:「我也是。」
李勝利疑惑問:「你也久仰我的大名?」
高源道:「我剛從復村回來,聽楊家爺爺說起過你。」
聞言,李勝利臉色稍稍一僵,手上也沒再用力了,高源趁機抽手。
李勝利轉頭問劉三全:「病人怎麼樣了?」
劉三全道:「你問高大夫,後來是他接手的。」
「高大夫?」李勝利有些奇怪這個稱呼。
高源道:「從昨晚到今天,楊家爺爺連續尿了好幾次,現在水腫已經消得差不多了。」
李勝利立刻問:「我的藥管用了?」
劉三全無語地看他:「你覺得呢?」
李勝利臉上爬上了一抹尷尬。
劉三全道:「你呀,真得謝謝人家高大夫,昨天你是沒看到楊家爺爺那樣,比之前腫多了,都沒人樣了,一滴尿都出不來。連腦子都不清楚了,再拖下去就真的危險了。」
李勝利皺了皺眉道:「什麼話!誰要謝一個叛徒?」