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鄭正輝一聽就不高興了:「嘿,你這不是抬槓嗎?」
范教授看他,反駁道:「本就如此,不然,你能保證嗎?」
「我……」鄭正輝頓時一噎,而後他惱怒道:「怎麼著,你是又想打賭了嗎?」
范教授大為不滿:「你這人哪有一點醫生的樣子,成天賭賭賭,醫學是用來賭的嗎?」
高源趕緊勸正在爭吵的兩個人:「不必吵了,我這方子的確不能治療所有的痢疾病人。」
范教授也很意外,他沒想到這個年輕大夫,居然一句話都不願意爭辯,他問:「那你說的一例未亡又是什麼意思?」
高源回答:「就是字面意思,用解毒湯治療的痢疾患者,到目前為止,還沒有惡化死亡的。」
范教授說:「那你不還是……」
高源擺擺手,打斷道:「我自擬的解毒湯的確是可以醫治今年這場疫毒痢的傳染病,實際使用效果也很好。但中醫治病,從來不是病名配藥方這麼簡單的。」
「我們會根據病人表現出來的不同情況,來進行不同配伍,哪怕是同一場痢疾傳染病,我們開出來的方子也很可能不一樣。這個方子本來也不能治療天底下所有的痢疾,所以我不明白為什麼你會有這樣的疑問。」
范教授被繞進去了,這就是中西醫思維邏輯的不同。另外一個,是他在省城裡已經習慣了西醫治療危急重症了。
見老范不說話,鄭正輝詫異地看著高源。好傢夥,這年輕大夫不僅醫術高明,嘴上也相當能說啊。
王漢章見現場氣氛突然尷尬下來了,他馬上道:「哎呀,醫學上的辯論果然很精彩,連我這個行外人都聽得很起勁。」
「詭辯……」范教授皺眉小聲滴咕一下。
高源微微搖頭,不欲反駁。
此時,樓下傳來呼喊聲:「高源大夫,高源大夫,高源大夫在嗎?」
聽到有人喊自己,高源先是看一眼王漢章,而後開門走出去,見是隔壁診所的小周在縣醫院樓下喊他,他問:「怎麼了?」
小周朝著高源招了招手,說:「高大夫,我們診所收治了一個痢疾患者,李大夫說可能不太適合用您的解毒湯,所以想讓您下來一起看看,這個病人情況有些危險。」
連李潤玉都說危險,那就真的有些麻煩了,高源點點頭,說:「我這就下來。」
高源回頭正欲跟這幾人道別,卻見房間裡面幾個人都出來了。
鄭正輝問一旁的范教授:「要不一起去看看?」
范教授沒有猶豫,就說:「好啊,正好昨天只看了一個。」
高源微微搖頭,便趕緊下去了。
然後一行人也呼啦啦下去了。
王漢章在原地愣了好幾秒,他不是領導嗎?咋沒一個人鳥他的?全跑了!這一刻,他突然懷念起了沈叢雲,明明都是大夫,差距怎麼這麼大呢?
……
高源第一個跑到診所,找到李潤玉,詢問:「怎麼回事?」
李潤玉道:「患者是糧站工人家屬,50歲,7號發病的,一起病就噤口了,飢不能食,渴不能飲,水米不能入,一直在嘔吐,完全停不下來。痢下赤白相間之物,腹痛後重,10分鐘一次,日夜不休。」
一聽這話,高源的神色頓時凝重起來了。
後面跟著過來的專家團們也聽得紛紛皺眉。
高源詢問:「病人呢?」
「裡面。」李潤玉前面帶路。
眾人趕去診室。
「高大夫。」病人丈夫趕緊迎過來。
高源沖他點點頭。
病人丈夫懇求道:「高大夫,這次你一定要幫幫忙啊,幸好你在這邊,不然我都想去張莊請你了。」
高源寬慰道:「好,不要緊張,讓我先看看病人情況。」
「哎。」病人丈夫答應一聲,趕緊讓開。
高源上前診斷,發現病人喘的非常厲害,滿頭都是油亮的汗液,高源伸手摸了摸,發現都是如油一樣,他說:「汗出如油,喘息不止。」
吳溫泉和鄭正輝立刻對視一眼,一般出現這種情況,往往都是危重,甚至是死候啊。
高源觀察患者面部,說:「面赤如妝。」
李潤玉補充道:「患者心季燥擾不寧,體溫39.5度。」
高源點點頭,又詢問了幾句,患者聲音非常低微,神情很是萎靡。再看患者舌象,舌胖有齒痕,中間有黃膩苔。
高源診完脈象,站了起來。
吳溫泉詢問:「什麼脈?」
高源說:「脈大如波濤洶湧,重按則似有似無。」
鄭正輝一拍手:「糟糕,痢疾脈大身熱者死。」
「啊?」患者丈夫頓時急了:「你可別瞎說啊!」
鄭正輝道:「什麼瞎說,這是古書上記載的,是指病情已經到了垂危要亡的地步了。」
患者丈夫卻說:「不過就是拉個肚子嘛,我們家這口子每天早上都會拉的,都拉了十來年了,雖然說身體一直不好吧,但也沒到要死的地步,這人不是好好的嗎?怎麼就要死了?」
鄭正輝頓時一噎。
范教授嚴肅地說:「這位老同志,這個醫生說的也是有些道理的。你看你愛人現在情況非常危險,我建議趕緊送到醫院裡面去搶救治療,不能再待在這裡了。」
患者丈夫問:「你又是誰啊?」