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好不容易才把煙點著,錢陸華無力地把手垂下,他慢慢吸著煙,感覺體力在一點點恢復。很快,一支煙抽完,他往外用力一吐香菸,罵了一句家鄉的髒話,然後用手撐著自己,吃力地爬起來。
看著跟死狗一樣的嚴旬,他走了過去,用力把嚴旬扶起來,而後拍拍對方身上的髒東西,他露出招牌性的笑容:「不好意思啦,剛才衝動了,不要見怪,也是你自己先耍我的啦,我小舅子現在很麻煩的,我們算扯平了好吧。」
「嚴院長,我說過的,我們是朋友來的嘛。你就算不幫我,我也還是拿你當朋友的。這次的事情就這麼算了,以後我們還要繼續合作啦。以後,你可不能再耍我了,嗯?」
錢陸華盯著嚴旬的眼睛。
嚴旬也看錢陸華,最後他頹然地點了點頭。
錢陸華拍拍嚴旬的肩膀,他說:「回去好好洗個澡,忘掉今天的事情,但,記得你剛才的承諾。我是把你當朋友,可你別把我當凱子。」
「好。」嚴旬應了一聲。
錢陸華轉身出了門。
嚴旬擦了擦嘴角的血,扶著牆慢慢往外走,他回到辦公室休息了好一會兒,才覺得稍微恢復一些,他出門往高源辦公室走去。
走到時,高源還在辦公室,裡面亂糟糟的,沒有收拾。
「老師。」嚴旬叫了一聲,可卻突然不知道怎麼開口了。
高源轉身看他:「不用說了,我都知道了。」
嚴旬目光變得黯淡。
高源道:「這些年跟著我學醫的人有很多,我已經數不過來到底有多少了。但我真正的醫學傳人其實只有你一個,可你也是我最不願意承認的學生。」
嚴旬嘴唇微微顫著,眼淚止不住地往外流。
高源微微嘆了一聲,他有些自嘲地笑了笑,說:「其實我挺失敗的,算了,我們師徒關係到此為止,以後你不必叫我老師,我也不再有你這個學生。這裡的紛紛雜雜,陰謀詭計,我真的沒有心力再去管了。我走了,往後餘生,你我不必相見。你……好自為之吧。」
說完,高源出了門。
「老師!」嚴旬撲通一下跪了下來。
高源卻並沒有回頭,而是朝著走廊另一頭有光亮的地方走去。
……
次日,高源去張莊參加李勝利的葬禮。
外面來了不少人,不是什麼親戚朋友,只是普通村民,也沒有人邀請過他們,他們是自發來的,他們都曾經或多或少受過李勝利的恩惠。
李勝利就像是一根蠟燭,燃燒著自己,照亮了世間太多醜陋和虛偽。
短短兩日,何雨已經憔悴的不成樣子了,都不知道哭了多少回,眼睛都腫了。
高源走到靈前,看著擺在當間的黑白照片,他鞠了三個躬之後,抱著曾經的那個茶缸子上前,放在李勝利照片前面,他道:「李勝利,你是一個合格的大夫了,我已經比不上你了。」
深深地望著李勝利的黑白照片,高源沉沉地嘆了一下,而後站到一旁。
李勝利的兒子李為民走了過來,叫了一聲:「高伯。」
高源看小伙子,道:「節哀,好好照顧你媽媽。」
「我知道的。」李為民拿出一個信封,他說:「高伯,這是我爸給你的。」
高源接過來一看,信封上面寫著「高源」兩個字,裡面整整齊齊放著大大小小不同面額的鈔票。
高源知道李勝利日子過的艱難,所以每次來看他,都會給他帶錢。而李勝利每次都會笑嘻嘻收下,還說打土豪大戶分錢理所應當。可其實他一分都沒有動過,半厘都沒有要過。
高源緊緊抓著信封,心緒難平,他問:「為民,接下來有什麼打算?要不要我幫你安排一下工作,如果你有什麼想法,一定要跟我說。千萬不要覺得會麻煩我,只要是我能幫的,我都會盡力而為的。」
李為民搖頭:「我已經想好了,我打算留在村里做鄉村醫生。」
高源聽得愣住了。
李為民說:「我爸說了,要為農民再服務二十年,他沒幹完就走了。做兒子的,總不能讓他的誓言變成吹牛吧?農村不能沒有醫生,我爸沒了,我就去頂上。再說了,我的腦子比我爸強多了,就他那兩下子,我早學會了。我爸都能幹的了,我就更加沒有問題。」
高源喃喃道:「為民……」
李為民卻抬手打斷:「高伯,我不叫為民了,我叫偉民,偉大的人民。」
說完,李為民對著高源露出了笑容。
這一笑,高源似乎一下子回到了從前,他又看見了年輕時候那個熱情洋溢,永不知疲倦的李勝利。
高源再也繃不住了,他蹲在地上,失聲痛哭了起來。
……
後,高源遞交辭呈,63歲,高源在中醫院院長位置上離休。
離休之後,高源回到張莊,跟趙煥章做起了伴,兩人一起開著聯合診所。
高源望著光禿禿的門臉,他道:「我覺得診所得有個名字。」
趙煥章看高源:「那你給起一個。」
高源道:「就叫李勝利聯合診所吧。」
「好。」趙煥章答應下來。
第386章 拍賣
1994年,分稅制改革。
地方財政開始變得捉襟見肘,為了發展,土地財政成為地方上的重要收入來源,再加上城市化進程的迅猛發展,房地產傳奇自此而起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