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6章 所見皆虛妄
在親眼見證過地崩山摧夫人死的場面後，李秋接下來又陸續見到了夫人大虎被少爺一棒子打得腦漿四濺，夫人強盜被少爺哐當一鐵棒碾成了肉醬，如此種種，不一而足。
李秋看了眼少爺腰間那條印著夫人嬌羞面龐的虎皮裙子，忍不住心頭一抽，默默走到看不到夫人的另一邊去了。
「叮——恭喜您完成新手任務四「獵戶劉伯欽」，獎勵您5點經驗值。」
「叮——新手任務五，成為觀音菩薩，幫助唐僧、孫悟空收服白龍馬。」
李秋倏爾便騰雲駕霧飛到了天上，隔著氤氳仙氣和渾濁澗水，李秋厲聲大喝，「取經人到了！」
果不其然，夫人大白龍輕叱一聲破水而出，轉瞬間變作了一清秀小生，頓時，滿場寂靜。
李秋呆呆望著女扮男裝的夫人，不自覺咽了咽口水，「夫人可真俊啊！」她想著。
綠寶石攢玉珠的大紅飄帶迎風飛揚，襯得夫人面龐越發白皙透亮，一雙濕漉漉的狐狸眼熠熠有神，夫人女裝時不是被風吹就是被水淹，身形並不明顯，現在男裝一扮，挺拔的身形和儒雅清冷的氣質頓顯無疑。
「嗯？」李秋突然聞到了一股悠悠梵香，低頭一看，扮成唐僧的莊許正雙手合十，對著自己虔誠禮拜，「多謝菩薩相救！」
李秋被莊許這麼一拜，終於從夫人的美色中醒了過來，慌忙理了理仙衣，擺出一幅端莊嚴正的模樣，「冥冥之中自有天意，你只管一路向西拜佛求經便是，其餘勿要多言。」
小心從夫人纖瘦白皙的脖子上取下明珠，李秋從玉淨瓶里取出一根楊柳，沾上少許甘露後，輕輕往夫人額間一點，『呼』的吹口仙氣，喝道，「變！」
夫人就立刻變成了匹膘肥體壯的大白馬，那馬除了背部放有馬鞍外，周身沒有任何抵擋物，李秋愣了三秒，突然取下自身外衣披在馬上。
莊許見狀，彎腰撮了土點上香後大步上前，對著李秋認真拜送，「凡所有相，皆是虛妄。若見諸相非相，則見如來。弟子曉得了，謝過觀音菩薩！」
李秋一怔，莫名有些心事被看穿的心虛，隨即，她點點頭，轉身乘雲離去。
「叮——所有新手任務您已全部完成，現獎勵：
1、經驗值10點，現有經驗值：30點；
2、《星傳空間生存基本手冊》升一級，現等級：3級；
3、休息時間15分鐘。
註：休息期間，空間一切物品皆無法正常使用，如因此對您造成任何不便，XY035在這先跟您說聲抱歉。」
系統聲音一停，李秋頓時發現整個空間都虛無縹緲了起來，但奇怪的是，除了她和莊許外，少爺和夫人竟然也都還是實體模樣。
難道，他們也是從地球過來的？
想到這裡，李秋趕緊搖搖頭，生怕自己的想法被系統或者星傳發現。
「別怕，他們現在只是在對系統和空間進行定期維護而已，15分鐘後就恢復正常了。」
莊許這話聽著有些奇怪，李秋皺眉向莊許看去，卻在無意間看到了低著頭溫柔和白馬夫人說話的少爺。
李秋正看得入神，沒注意自己的手突然被攥住了，抬頭一看，正是莊許。
「你——」
「噓——」莊許垂眼沖她輕輕一笑，「別聲張，跟我來。」
在離少爺夫人稍遠一些後，莊許拉著李秋大步跑了起來，他壓低聲音說道，「維護的時候系統他們雖然沒法監視，但那兩個活體監測儀可說不準。時間不多，咱們儘快把現有情況對清楚，確定一下接下來要辦的事。」
一座半透明的高山邊，莊許和李秋兩人盤腿對坐。
「我給你的日記你看得怎麼樣了？」
「擠著時間看了點，就是說咱們寫的字他們完全看不到是麼？」
「不是寫的字看不到，是只有寫在這個本子上的字他們看不到。」
李秋頓住：「可是我之前用手蘸著口水在地上寫了你在第一頁寫的那些話，後來他們也沒找我的麻煩，為什麼？」
「因為他們對於我們的一些俗語習語還了解得不夠透徹，這些等你把日記都看完後就會知道了，你要時時刻刻記著，這裡頭並不像表面看上去那麼風輕雲淡，這裡頭的水，深著吶……」
莊許說著說著，整個人離李秋越來越近，不知什麼時候攥著李秋的雙手也越來越緊，李秋甚至感覺到自己雙頰的溫度在隨著莊許噴出的熱氣而逐漸升高。
「你一定要活下去，」莊許看著李秋認真說道，「你是我見到的第二個能挺過新手任務的人。」
被莊許那雙妖冶迤邐的桃花眼盯著，李秋眨巴了下眼睛，愣是將那句手好疼給硬生生憋了回去，「那，第一個呢？」
莊許一愣，緊接著，像是突然想到了什麼不好的事情，緊抓著李秋的手猛地一松，兩人之間的距離飛速拉開了。
「不記得了。」
李秋看著莊許的模樣，也沒好再問下去，她想了想，輕輕起身挪到莊許身邊，躡手躡腳將他頭上的冠帽取下，接著，一下又一下地撫著那顆順滑圓潤的大光頭，溫柔的說道，「呼嚕呼嚕毛，嚇不著。」
莊許聞言，抬頭看了李秋一眼，糾結擠皺的臉上寫滿了難以置信，沉默半晌，他突然笑了，抬手一把拽下自己腦袋上越摸越過分的爪子，「未曾請教，敢問兄台姓甚名誰？」
李秋愣愣看著莊許那雙帶著迷人酒香的眼睛，被他攥著的手不自覺冒了汗，情急之下，李秋突然扯著嗓子大喊了一聲，「哈！老子行不更名坐不改姓，頂天立地你李大爺是也！」
莊許並沒有被李秋嚇到，他不動聲色鬆開手，悄悄將左臂放到李秋背後，對著李秋彬彬有禮一點頭，「貧僧莊許，見過李大爺。」
「嗯嗯，」李秋像是喝了假酒一樣，胡亂晃著腦袋，「好說好說，以後有事就來找你李大爺，大爺罩你，我跟你說，大爺我威猛著呢，想當年……」
說著說著，不知怎麼，李秋竟然兩眼一翻直接暈了過去，正好倒在早已準備好的莊許懷裡。
看著臉頰通紅，昏迷中仍不停嘟囔的李秋，莊許抿了抿唇，春風沉醉的眸子驟然濃烈，他低著腦袋將李秋緊緊抱住，整個人僵成一座躬身石，跟周圍沒有半點生氣的背景徹底融為一體。
塔克星系主星球塔克球第三區第一實驗室內，一個身形魁梧挺拔的男子緊鎖眉頭看著手下遞給他的報告。
「報告星傳大人，」周斯拼命壓著嗓子，想讓自己的聲音聽起來不要那麼抖，「編號EC137563號測試者李秋剛剛在空間裡暈過去了，據生命倉觀察儀器顯示，其生命曲線在塔克時間17:45:32-17:45:35時出現了三秒歸零。」
硬朗粗獷的面龐出現了些許鬆動，一道略帶調侃的聲音涼涼傳出，「哦？」
周斯被這道輕飄飄的聲音給直接嚇彎了腰，撲通一聲跪到地上，手心湧出來的汗水將地上淺紅色的毛毯暈染出兩個巨大深淵，乍一看，像極了被強行挖去眼珠子後，不停淌著血水的空洞眼眶。
「地崩山摧壯士死」——《蜀道難》李白
「凡所有相，皆是虛妄。若見諸相非相，則見如來。」——《金剛經》