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53頁
「嗯?」她應了一聲。
「二娘仍不肯鬆口,她院中的侍女跟著都被罰了,其中春桃被罰得最狠。春桃和二娘一同長大,二娘雖嘴硬說著一個丫頭罷了,卻哭得比誰都厲害。」春雨偷偷查看她的神色。
她眼瞳微動:「那後來呢?」
「後來春桃被打得半死,被關進了柴房,如今天又冷……若二娘今兒還不肯鬆口,恐怕……」
婉妘緩緩垂下眼,面上只輕輕應了一聲,可心中卻是風起雲湧。
這就是反抗的下場嗎?她似乎已能看到自己的後果了,若鬧到祖母那兒,她這滿屋子的人保不住,若鬧到聞翊那兒,這滿府的人保不住。
她怎能為了自己痛快,葬送這滿屋子人的性命。
「我知曉了。」她輕聲回答,「這線快用完了,你再給我順幾縷來。」
春雨也不知她聽進去了沒有,起身去拿絲線,坐在她身旁慢慢捋。
她們都沒再提過這事兒,直至晚上,外面有侍女來報信兒。
「二娘捨不得春桃死,已開口認錯了,說是往後再不敢忤逆祖母,往後一切都聽從祖母安排。」
她一怔,剎那間心如死灰。
連二娘這樣的性子都抗不過,那她呢?
她默默將斗篷做好,放在椅背上,接著坐在窗邊,等著人來。
少年又是從天而降,帶著一股熱氣,在寒冷的夜裡,冒著熱煙。
「我怎麼覺著你似乎不需要這件斗篷呢?」婉妘笑得淡淡的。
他接過斗篷,披在身上,張開手展示:「我需要的,我以後每日都披著。」
雪白的斗篷在月光的襯托下格外皎潔,斗篷上白色的祥雲繡樣也閃閃發光,更亮的是,毛絨領簇擁下的那一雙眼。
可他鼻尖都熱得冒汗了。
「先脫下來吧,等下雪了再披上。」婉妘無奈笑笑,「我本是想給你做一件披風的,做著做著就做成了斗篷。我覺得你披這個顏色的斗篷肯定很好看,現下看了,果真如此。」
季聽雪脫下斗篷,臉更紅了,不好意思撓撓頭,嘀咕回應:「你說好看就好看……」
婉妘垂著頭,也紅了臉。
「上一回買的馬差不多快賣完了,我想過幾日再跑一趟,這一回應當很快就能回來。」
他每日賣了幾匹馬,賣去了何處,婉妘心裡都有數,這話不是騙人,婉妘心裡也很清楚。
可婉妘還是不想讓他走。
留給他們的時間已不多了,快過年了。等過完年,也沒多久了。崔府他進得來,東宮他也進得去嗎?即便他進得去,婉妘也不敢讓他進去,難道要拖他一輩子嗎?
「你、你……」堆積起的情緒噴涌而來,眼淚猝不及防涌了出來。
「怎、怎麼了?」季聽雪還沒反應過來,嚇在原地都不敢動了,「出何事了,你先別哭,你、你先說……」
她哭得更厲害了,季聽雪本就不會哄人,又站在窗外,根本就不知該怎麼辦了。
「我、我能進窗嗎?」
婉妘沒說話,他猶豫一會兒,跳進窗去,隨手拿起放在桌上的手帕,手忙腳亂給她擦眼淚。
手重了,怕傷到,手輕了,又怕擦不到,他急得幾乎要團團轉。
突然,他被抱住了。
他怔住。
或許是天太過昏暗,又或許是因此處還算安全,他停在半空的手驟然抱住了懷裡的人。
「莫哭了,莫哭了。」他扣住她的後頸,輕輕在她背上撫摸。他從未做過這樣的事,手都是僵的。
婉妘哭得厲害,哭聲顫顫巍巍擠進他心裡,擠得他喘不過氣:「到底是發生何事了?你說呀。」
他不知該如何哄女孩子,但見過父母哄小孩,他試探著,輕聲道:「乖婉妘,發生了何事,你說呀,說出來我給你想辦法?」
這樣幼稚這樣怪異的稱呼,婉妘應該覺得好笑的,可她心中卻越發委屈了:「你說你要走了,何時才能回來?」
「上回都和人說好了,路也打通了,要不了幾日。」
「可陛下很快就要下旨了,他說等開春後陛下就會下旨,我要嫁去東宮,我沒幾日能見到你了。」
季聽雪心中也酸澀難擋,他也不知婉妘對他是何種感情,有沒有到達可以和他走的那一步,可他還是又問:「要不你跟我走吧,我能賺錢了,也能保護你,我們走吧。」
可他們怎麼走?用何種方式走?聞翊要是知曉了,不會放過他們的。再者他們到底是何種感情,能持續一輩子嗎?
她有太多太多顧慮,沒有辦法問出口,即便是問出口得到肯定答案,她也不敢輕易相信。況且她連邁出的第一步都被人打回了,她不知該怎麼辦。
季聽雪明白了,他扯了扯嘴角,擠出笑來:「東宮我進得去的,皇宮我也進得去的,即使以後你去了東宮,去了皇宮,我也能陪你的。」
「我不能拖你一輩子……」
「我自願的,你不用想那樣多。你要是去皇宮了,我就去當侍衛,當不成侍衛,我就去當內侍,我這輩子都陪著你。」
Tips:如果覺得不錯,記得收藏網址 或推薦給朋友哦~拜託啦 (>.<)
<span>: | |