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聞翊瞥她一眼,渾身上下的那股憤然消散不少,微微將她扶起,淡淡道:「許久沒來見你了,路過崔府,便想著進來看看。」
她神情也淡淡的,端了杯茶過去,站在一旁候著,不說話了。
聞翊火氣騰得一下又起來:「你就這樣不想跟孤說話嗎?」
婉妘從容跪下:「婉妘實在不知殿下這話從何說起,若有得罪之處,還請殿下責罰。」
聞翊捏住她的下顎,微微抬起,雙眸凝視著她:「你當真不知?」
她眼神並無閃躲:「當真不知。」
「你與徐家老三是何關係?我本不欲闖進內院,可我聽人道,你與他常常見面無話不談。可你面對孤時,要麼不置一詞,要麼婉言相拒。」
婉妘心中微微一怔,神色倒是自若:「不知殿下這話從何聽來的?未免也太過好笑了些。且不論我與徐家表兄如同親兄妹,就說我與他相見,今年也不過兩次。崔家與徐家姻親,若一年連兩次都見不到,未免太奇怪了些。」
聞翊臉色稍霽:「那相談甚歡呢?」
「親戚坐在一起不說話,難道要當啞巴嗎?」婉妘大著膽子反問。
聞翊盯著她看了好一會兒,牽住她的手,將她扶起來,拉進懷裡:「好,我暫且信你說的,不過,往後我再不想聽到這樣的話了。」
她覺得這話太過無理取鬧,不想理會,又不想連累徐拯,只輕輕應了一聲。
可聞翊竟以為她是被誤會,生氣了,在耍小性子。聞翊還從未見過她這樣,一點兒也不生氣,只覺新鮮,在她臉上親了一下:「是我誤信他人,別生氣了,嗯?」
婉妘渾身起了雞皮疙瘩,下意識想躲,又怕被察覺什麼。
她的確和徐拯沒什麼,但和別人有什麼。她不敢保證今日若聞翊質問的是她和小公爺,她還能如此鎮定。
心慌得厲害,聞翊要抱她,要親她,她動都不敢動,眼見著那隻手已經要朝她衣領處去時,門外又傳來喚聲。
「殿下,宮中還有事務要處理,得早些回去。」
是隨行的嬤嬤,應當是怕他們在房中做出什麼,故意出聲提醒。
婉妘如蒙大赦,彈跳脫身,退了幾步,恭敬道:「殿下若有事要忙,不若早些去,莫要耽擱了行程。」
「好。」聞翊朝她逼近,牽住她的手,「的確也是路過,宮中還有要事,等過兩日閒了我再來看你。」
「是。」她垂下眼,佯裝自然掙脫,往前走去引路,「我送殿下出門。」
聞翊沒有多想,笑了笑,隨她一同出了門。
外頭有人在,聞翊沒再動手動腳過,又叮囑幾句便走了。
看著人出了門沒有要回頭的樣子,婉妘鬆了好大一口氣。扶著門回到內室後,她迫不及待推開後窗,往外探頭看了一圈,但沒有發現任何人影。
小公爺應當已走了。
她心中盤旋著這一句,頹然落入木椅中。
小公爺應當已走了,是何時走的,有沒有聽見些什麼?
她心裡在意得不得了,明明早已約定好只是朋友,為何她會那樣在意他的看法。她無法騙自己了,從來不是什麼好友,她就是借著好友的名義,綁著小公爺和自己私會。
她甚至無法想像,若今日聞翊發現的是她和小公爺,她該怎麼辦。她的確是做錯了,明知自己與小公爺絕無可能,卻不想放過這唯一可以與他相見的機會。
「娘子,你還好嗎?」門外春雨在問。
「我無礙。」她緩緩起身,走近多寶格上的觀音像,站在它三步之外,遠遠看著它。
就當他是一尊觀音不好嗎?為何偏偏不甘心,非要貪圖這片刻的歡愉呢?除了這片刻的歡愉,他們還有什麼呢?
她伸出指尖,顫顫巍巍往前去,停留在觀音前,終是沒有觸碰。
除了這片刻的歡愉,什麼都不會留給他們。
傍晚,她被叫出去喝了碗湯後,便一直坐在木椅上,看著對面的窗。
窗依舊開著,沒有關,夕陽斜斜漏進屋裡,在地上留下光束。
她就這樣一直等,等到天黑,人影從天而降。
兩聲鳥鳴傳來。
她起身,走過去,少年清透的嗓音傳來:「為何不關窗,天冷了,當心著涼。」
「嗯。」她鼻子酸得厲害,險些落下淚來,「不是要我看帳本嗎?」
「對,我都帶來了。」少年從懷裡摸出一包東西,往窗縫塞進來,接著推了推窗子,將窗縫縮小了些。
月光也隨之暗淡,這是他第一次動這扇窗。
婉妘垂著眼,躲在窗欞映照的陰影下,接過包袱,拿出裡面零散的紙張,一張張翻開。紙張上寫了日期,還寫了數字,她問一句:「這是這一日所花費的銀兩嗎?」
「是,我是到了鄯州要花錢時才想起來要記帳的,這上面記得應當都是買馬的銀子。」
「上面記了兩個。」
「噢噢噢。」他又從懷裡摸出個吊墜,「那就是買這個墜子時,隨手記了一下,不用管的。」
婉妘下意識抬眸,看見那顆像水滴一樣的墜子。
「我也不知這是什麼做的,覺得好看就買下來了,也不知你喜不喜歡。」
「送給我的?」
季聽雪又點兒緊張了:「你不喜歡嗎?」
婉妘很久沒出聲,只盯著手裡的帳單發呆。過了好一會兒,她才道:「小公爺,以後,我們不要再見面了。」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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