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婉妘怎會不明白這個道理,可心中依舊難過。若是對自己無意便罷了,可現下分明是有意的,她如何能心甘情願只在心裡惦記?
可也只敢在心裡惦記,多騙騙自個兒,或許正如春雨所說,他也沒那樣好,或許也是通房小妾一大堆,也比聞翊強不到哪兒去。
她在原地默了默,扶著樹幹,轉身要走,一回頭卻見二娘三娘站在身後。
第18章
「大姐姐在這兒做什麼呢?偷偷摸摸的?」
她心中大駭,下意識抓緊了春雨的手,強裝鎮定:「屋裡有些悶,出來散散心罷了。」
二娘三娘正在審視她,不知是否聽到了些什麼。
她試探道:「二妹三妹怎也出門來了?」
「也嫌悶唄。」
「此處風景不錯,二妹三妹若要散心,我便給你們騰騰位置。」她扶著春雨,越過兩人,緩緩離去。
那兩人未追過來,她心中稍鬆快了些,捂著胸口不停喘氣。
「娘子莫慌,既未追來,便表明沒聽見什麼。依那兩位的脾氣,若真看見什麼了,早就大喊大叫起來了。」
婉妘點了點頭,她也知曉是這個理,可心中還是惴惴不安,只慶幸自己今日已與人說清楚,往後應當不會再有這樣的事了。
她穩了穩心神,靜靜回到室內,繼續去聽那枯燥的經書。
夜裡,她有些睡不著,便去窗邊等著,沒一會兒窗外人就來了。
「您來啦?」
她語氣歡快,聽得季聽雪心裡很是酸澀:「嗯。」或許是因為解決掉了自己這個大麻煩才這樣歡快的吧?
「您給我帶的魯班鎖我快要解開了。」
「挺好的。」
婉妘愣了一下:「您是遇到什麼煩心事了嗎?」
季聽雪暗自呼出一口氣:「今日去我和那位故人初見的地方走了走,心中有些難過。」
「噢……」
「你想聽聽我那位故人的故事嗎?」
「您若是願意說,我自然是洗耳恭聽。」
季聽雪懶懶散散往窗上一倚,看著天上的月亮,緩緩開口:「我的那位故人出身不錯,知書達理,她從小便被許配給了一位與她門當戶對的權貴。而我只是一個書都不怎麼讀下去的小混混,我自知配不上她,從未想過要與她在一塊兒,甚至得知她會嫁給她想嫁的人時,心中只覺欣慰。」
「那後來呢?」
「後來,我去了很遠很遠的地方,我想為她做一些什麼,便去幫權貴守護封地,我以為她這輩子能平安順遂的,直至我聽聞她逝世的消息。」
婉妘雙肘撐在窗沿上,問:「她為何會去世?」
「我聽來的消息是說她突發疾病,不治身亡。」
「那是有些遺憾了……」
季聽雪打斷:「可事實根本不是這樣,她是憂思過度,不肯喝藥,鬱鬱而終的。」
「啊?」
「她的丈夫有好多小妾,那些小妾見她脾氣軟,總是想法設法欺負她。這種欺負不是那種明面上的,而是背地裡的,她想告狀都無證據可靠,那些人只會勸她作為正室要大度一些。就連她肚子裡的孩子一個又一個夭折時,她都無法像尋常人那樣傷心。」
婉妘眉頭微微攏起:「那她的丈夫呢?不為她做主嗎?」
「她丈夫心中只有家業和小妾,哪有什麼心思在她身上呢?她又不爭不搶,她丈夫更不會管她了。」
「為何不爭不搶?難道她看見她的丈夫和小妾在一塊兒,心中不會難過嗎?」
「或許她從小受到的教育便是如此,要大度要隱忍要不爭風吃醋。」
婉妘想起祖母規訓自己的那些話,便覺得這樣也不是沒有可能。
窗外接著道:「若是我早知曉她過得並不開心,便是粉身碎骨也要帶她走的。」
「可她未必想與你走呀。」
窗外沉默。
婉妘急忙解釋:「我並不是那個意思,我只是想說,或許這樣的日子她並不後悔呢?」
「我不知曉她後不後悔,但若能重來一次,我該告訴她的,至少也能讓她多留心一些。」
婉妘忽然想到春雨說的那番話,有些好奇:「那您這麼多年沒有娶妻生子嗎?」
「沒有。」
「沒有小妾通房嗎?」
「亦沒有。」
婉妘怔住。
「婉……」季聽雪脫口而出差點喊了她的名字,又立即停下,「在你心中,婚姻該什麼樣的呢?」
婉妘轉過身去,也靠在窗上,抬頭看著房梁:「我不知曉,我心中是不許有這個的,全都是她們說了算的,我能有什麼想法呢?」
「那你……」他恨不得直接問出口,問問她,是否心儀聞翊,可轉了個彎,「你甘心讓旁人安排嗎?」
婉妘彎了彎唇,眼中有些泛紅:「我甘不甘心有什麼重要的呢?他們覺得開心便好了。」
只犧牲她一個,便能讓所有人都高興,不是挺值得的嗎?更何況,在他們眼裡嫁給聞翊也不算什麼犧牲。她已比這世上大多數人幸福了,還敢要求什麼?
「我已比這世上大多數人要幸運了,若還是自哀自憐,便是矯情了。」
「可是這大多數人的不幸又不是你造成的,難道他們的痛苦便是痛苦,你的痛苦便不是痛苦了嗎?」季聽雪猛然轉過身,雙手撐在窗欞上,想要透過那扇窗觸碰到她,「痛苦了還要和旁人比較一番,確定自己足夠痛苦才敢痛苦,不是太可笑了嗎?」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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