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7頁
春雨走近,將地上散落的花一枝一枝撿起來,攢成一束,往房裡走:「看著還挺好看的,娘子要不要拿花瓶插起來?」
「突然出現幾朵花太怪異了些,還是扔掉吧。」婉妘盯著花,眼中有些遺憾。
「也是,娘子考慮得對。」春雨將那束花包了包,放在角落裡,「待雨停了,拿出去埋了。」
婉妘微微點頭:「祖母與母親如何說?」
「老夫人說,得繡個荷包回禮,但不能留下崔府的痕跡,也不能繡些太露骨的東西。」
婉妘心中冷哼一聲,拿起桌上的淺絳色布料,在上面起了一個鴛鴦的型。
崔家便是這樣,從來都是既要又要,既想從太子那兒得到好處,又不願承認門風敗壞。即便是往後有人發現她與太子私相授受,崔家人也只會上來甩她兩巴掌,當做他們什麼也不知曉。
不讓她繡給太子,那便不繡,反正她也不喜歡太子,她繡給別人總行。
她又在荷包里起了一個妘字。
天色漸晚,春雨來勸她歇息,她才放下那兩隻荷包,往裡間去。
翌日一早,剛洗漱梳妝完,她便要去母親的院子請安,而後和母親一同去祖母院子請安。
崔家一共有兩房,大房徐夫人和杜姨娘和二房黎夫人,哪個要是到晚了,便要看老夫人的臉色。故而崔府人連早起都跟打仗似的,除了一人,徐夫人之子、婉妘之弟崔兆。
那可是老夫人的眼珠子,說什麼兆兒年歲還小正在長身體,讀書又勞累,可以多歇一會兒,有時即便不來請安也是可以的。
婉妘對此早就不痛不癢,總歸這家裡也輪不上她來說話。
內室里,老夫人剛起,兒媳孫女兒都圍了過去,奉茶的奉茶,梳頭的梳頭,井然有序,不敢出一絲岔子。
梳頭這種最難做的活兒,自然是落在婉妘這個長孫女身上。
手輕了梳不好,手重了會弄疼,她不知被罵過多少回,到現在,無論是什麼驚破天的事兒,也不能影響到她半分。
她很快梳好,退到一旁站著。
「叫人傳早飯來吧。」
老夫人吩咐一句,立即有貼身侍女應是,恭敬退下。
早飯是在偏廳里吃的,一大桌子菜,有葷有素,色香俱全。
崔家好歹是世家,後來改朝換代也是第一批擁護新帝的,還立了戰功,被封了候,更別說老夫人和先太后還是多年好友,總不會在吃的穿的上虧了子孫後代。
兒媳和孫女兒各自伺候一會兒後,便各自坐下,安靜吃飯。
崔家家教嚴,食不言寢不語是最基本的規矩,吃過一餐飯,桌上一點兒沒弄髒,還跟新的似的。
老夫人被攙扶著坐在首位,微微眯著眼靠在軟墊上,侍女圍在身旁伺候,享受得很,吩咐一句:「檢查課業。」
所謂課業,不是什麼史書策論,而是女德女訓之類的。
也是挨過罵受過罰,現下無論提出多離譜的問題,她都能對答如流。
而她的兩個妹妹則是不行了,遭罰了手心。
每回她們倆被罰手心,便要來陰陽怪氣她一頓,可這和她又有什麼關係?難道是她叫她們背這些的嗎?她要背這些東西,亦是無奈而已。
久而久之,她也不願與那兩個妹妹說話了,任憑她們譏諷去,她權當聽不見。
今日也是一樣,剛檢查完課業,那兩人已開始暗戳戳地瞅她了,她沒理會,坐在案幾前鋪好紙筆,抄寫經書。
抄經書也是每日必備的項目,除非是有要緊的事,她們三人沒一個能躲得過。
沒寫多久,外頭忽有侍女來敲門。
上首老夫人手中轉動的佛珠未停,見了人來,不知在耳邊聽到了什麼,佛珠突然停了,她眼睛也亮了一些,扶著身旁的侍女要起身:「快快,將人請進大廳。」
不知是何喜事兒,婉妘也不太想知曉,提筆繼續書寫,那兩個倒是興奮得不行,一見人走,立即伸著頭往外問:「是何人來了?要祖母親自去迎接?」
門外崔家三娘貼身侍女春桃小聲答:「好似是太子殿下又差人送東西來了。」
跪坐在蒲團上的二娘崔婉妍和三娘崔婉姝臉都綠了,不約而同看向婉妘,刺一句:「喲,大姐姐可真會討人歡心,祖母喜歡你,太子也喜歡你。」
婉妘未回答,手上的筆未停一下。
那兩人更惱火了,若不是顧忌著還在老夫人院子了,恐怕都要上來動手了。
可婉妘一點兒不怕,甚至希望她們真能來動手,最好將她打傷,好休息個十天半個月的,不必來這裡抄什麼經書,尤其還是天氣這樣熱。
沒多久,門外又有人來喚,這次是來叫她的。
她從容起身,去往前廳,瞧見廳里坐著的嬤嬤、圍站著的繡娘,忽然想起昨日太子說的話,這些人應當是來給她量身的。
「快來,見過陳嬤嬤。」祖母眼都笑眯了,招手讓她過來。
她仍是那副寵辱不驚的模樣,臉上帶著標準的笑容——眼睛笑著但未眯起,嘴角彎著但不露齒。
陳嬤嬤顯然是相當滿意,上下打量著她,不自覺點了好幾回頭,讚嘆連連:「老夫人真是會教導孩子。」
老夫人笑得不停:「哪裡哪裡,嬤嬤謬讚了。」
陳嬤嬤拉著婉妘看了一圈,又道:「只是太瘦了些,女子還是豐腴些好看。」
Tips:如果覺得不錯,記得收藏網址 或推薦給朋友哦~拜託啦 (>.<)
<span>: | |