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程婉蘊適當閉嘴,她雖想提醒太子爺如何與兄弟相處,可也不想把自己暴露了,不然以後太子想起她全是她心機深沉,那可慘了。
半晌,一隻手輕輕摩挲她頭頂,胤礽似是安慰道:「如今離了家,又進了宮,往後你這樣的性子可得改了。」
嗯?程婉蘊在摸頭殺下艱難抬頭,入目是太子清澈明朗的雙眼。
「以德報怨何以報德?且把這句話記在心裡便是。」
「……」敢情他沒有聽出言外之意。
「天晚了,回去安置吧。」太子像牽著不懂事的孩子一般,將她的手攥在掌心,過了會又垂眸道,「不過在毓慶宮裡,你不必怕。」
程婉蘊總算知道歷史上九龍奪嫡的大事件里,太子黨一系的反撲為何總顯得那麼無力了。康熙曾對張廷玉評價太子過於「仁懦」,怕他守不住祖宗基業,似乎也是中肯之言。
而跟在兩人身後的何保忠早就驚訝地張大了嘴,他何曾見過太子爺與哪個侍妾如此相談甚歡?何況回宮前,太子爺可算不上好心情,連他都提著心伺候,誰知這程格格不過三言兩語,竟叫太子爺忘了在南書房的糟心事兒。
可真是奇了。
何保忠悄悄打量著正仰起臉與太子說話的程格格,月色清寒,正巧照在她眉眼上,一雙眸子更襯得被月光洗淨一般,亮如星子。
他撮著牙花子,心底琢磨著要不要把楊格格塞給小徒弟的金元寶退回去。
這個程格格瞧著不似池中物啊。
第7章 卷王
晨光熹微。
程婉蘊在青杏輕柔地叫醒服務中睜開雙眼,首先感受到的便是腰膝酸軟、哪哪都不自在。
她倉鼠般埋在鬆軟的織錦枕里好生賴了會床,直到小宮女陸續端來熱水、巾子、青鹽,青杏又來催一遍,這才不情不願地起身。
身側早已空空,連被子都涼了。青杏見她呆呆望著床榻,便解釋道:「太子爺寅初便起身往上書房勤學,您正熟睡,太子爺便囑咐不叫吵醒您呢,自己喊了何公公進來服侍,連起身穿衣都輕手輕腳的。」
碧桃也一副與有榮焉的表情:「太子爺真是體貼格格。」
程婉蘊用熱巾敷了臉才洗掉剛起床的迷迷瞪瞪,聽她們這麼說,便咂舌回味了一下昨晚——昨夜折騰到近深更半夜,居然凌晨四點不到又精神奕奕上學去了?
可怕的清朝人!
雖然太子爺昨夜不算克制,但在這事兒上實屬十分體貼的了,甚至在她軟成一灘水無力起身後抱著她去清洗。至於過程……除了前期有點小疼,後面她便不由自主沉浸式享受了。
不過她雖在心智上是個老司機,但這具身子卻是妥妥的頭一遭,所以哪怕靈魂倍感和諧,這身體上該有的不適反應都也無法抵消。
程婉蘊艱難地忍著身體殘留的酸脹無力洗漱完畢,碧桃出去吩咐提膳的事兒,不一會兒又神秘兮兮進來,湊到她耳邊道:「格格,昨個奴婢認了看二門的婆子做乾娘,剛去提膳時說了會兒話,她告訴奴婢她瞧見楊格格一大早便去李側福晉院裡問安,還帶了根老山參,說是家裡帶來的土儀,正好給李側福晉補身子……」
程婉蘊:「……」
誰家土儀是老山參啊……真夠財大氣粗的。
而且,她有些吃驚地望向碧桃,沒想到這孩子生得平平無奇老實巴交的樣子竟這麼有潛力啊,人際交往高手啊。
略思索了會兒,程婉蘊問:「咱們宮裡可有給李側福晉請安的規矩?」
碧桃和青杏原都不是毓慶宮的人,前幾日才撥過來,因此都茫然搖頭。
這時添金正好端來梳頭用的花露,聞言連忙躬身小跑過來行禮,道:「奴才常來毓慶宮送鳥食,倒是知曉。宮裡宮外都沒有向側福晉請安的成例,只是太子爺還未大婚,李側福晉管著家,因此以往林格格還沒出去的時候,隔三差五過去問安,奴才餵鳥也見過幾回,有時候李側福晉還會傳林格格過來說話打牌。」
對,添金原是養鳥的,李側福晉屋檐下確實掛著幾隻鳥籠呢。
程婉蘊心裡便有底了,請安並不是硬性指標,但她剛入宮,又是頭一個承寵,最好姿態放低一些,李側福晉還握著管家權呢。於是她略吃了半個餑餑,喝了碗剛兌上的炒米奶茶,打扮得格外素淨低調,帶上無聊時繡的萬福平安荷包作為禮物,匆匆往李側福晉的院子去。
既然楊格格已經到了,她也不能太遲。
「程格格來了,」楊格格起身與她見禮,特意張望了望外頭的天,捏著帕子掩嘴似笑非笑,「今兒你卻遲了呢,我與李姐姐都說了半天話了。」
這是暗諷她得寵猖狂,怠慢李氏呢。
抬頭一看,果然見李氏臉上粉更厚了,神情也淡淡的。
程婉蘊倒是不慌,溫聲細語地向李氏行禮:「問李姐姐好,我是個沒見識的,李姐姐給我安置的屋子真是舒服極了,因此倒睡過頭了,還請李姐姐不要見怪才是,這是我在家時繡的香包,裡頭裝的曬乾的薔薇花,很是安神解乏,盼姐姐康健平安。」
青杏上前呈上荷包,金嬤嬤接了過去,李氏側頭瞧了眼,荷包繡得倒是雅致,遙遙透來清淡溫和的香味,略緩解了她那隱隱作痛的額頭,但她並不細看,只擺手叫金嬤嬤收好,勉強一笑:「你有心了,快坐罷,春澗,上茶。」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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