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胤礽看完條子燒了,卻附耳到程婉蘊耳畔:「阿婉,用你的人替爺傳個話給老四,只說他媳婦之前為皇太后抄的《明王經》極好,記得拿到有名望的佛寺里去開光。」
程婉蘊聽得雲裡霧裡,但還是讓人傳了,於是在一堆烏泱泱的熱鬧里,四爺便顯得十分突出——唯獨他約束好門下屬人、妻族、母族,仍然悠閒度日。
十三和十四騎馬到張家口行宮找他,他正帶兩個兒子種田——程婉蘊在張家口行宮後山的空地上讓人墾了兩塊菜地,拿竹籬笆圍了,在裡頭種了些土豆、白菜、豆角子,她們不在的時候便由行宮裡的太監輪流照顧,收穫的瓜果蔬菜也都給行宮太監們日常吃用。等她每年來木蘭,便讓孩子們去管,這是她給弘晉、佛爾果春弄的「科學觀察田」。反正她小時候上科學課,小學裡就有菜園子可以讓他們摘茄子、摘黃瓜的,她以前最喜歡上科學課。
胤禛便在兄嫂給孩子玩的菜園子裡鬆土、除草,再讓弘昀、弘時都親自抬了水來澆,十三十四進來的時候就看著三個泥人、赤著腳、褲管卷到膝蓋上頭,他們的四哥蹲在菜園子裡,津津有味地跟兒子們講收穫後在冬季如何伺農。
「四哥,你可真穩得住!」十四坐到菜園邊上的涼棚里,拿起爐子上煨著的熱茶湯就給自己倒了一杯,「外頭可快翻了天了,如今老八那頭阿靈阿、佟國維估計已經串聯了幾十人保舉他,你和太子爺倒好,一個傳信出來讓人拿經去開光,一個窩在這兒收豆角子。」
十四看著兩個小侄子跑上跑下掰了兩大筐豆角子,心裡就有點顫——他最討厭吃豆角子!
胤禛在地里抬起頭,笑了笑。
二哥話不是說得很明白了嗎?何為《明王經》?那經書也叫《不動明王心咒》。這是讓他繼續按兵不動。
「他串他的,他低估了二哥,也低估了二哥在皇阿瑪心目中的位置了。」胤禛收拾收拾,正要將兩筐豆角子抬了上來,十三十四連忙下來幫忙,就聽他說,「今兒叫你們嫂子給你們做豆角炒肉、豆角燜面、豆角炒雞蛋、豆角燉茄子……」
十四:「……」他想回熱河了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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胤褆自個坐在屋裡,門下幕僚正一個勁地勸說道:「大爺!您究竟在猶豫什麼!您是皇上長子,太子爺倒了,合該傳位給您啊!哪輪得著八爺什麼事!依奴才之見,咱們可不能讓八爺得逞,他一個辛者庫之子,有什麼道理繼承大統?」
有什麼道理……還正是因為老八沒有母族也沒有妻族!又是個好拿捏的軟和人,否則佟佳氏為何不保舉孝懿皇后正經撫養的老四?還不是老四這個人是個真閻王!他管戶部那麼多年,早就停了借貸給官員的生息銀子,連給宗室、八旗官兵的銀兩也是錙銖必較,一文錢都不多給,用完了還要借?門都沒有!您趁早一根繩子吊死得了!他眼皮都不會眨一下——先前有個閒散宗室就是如此,賭光了銀錢房屋,要找戶部借錢,以前康熙有旨意,讓戶部有單獨劃一筆銀子給這些宗室借貸用,不要讓人孤苦凍餓街頭,後來這些蛀蟲借了不還,早就沒了!可這都是皇親國戚,能怎麼辦?於是只能從稅收里挪,一來二去國庫也空了。
那人拉著八十歲的老娘一哭二鬧三上吊,可怕的是他老娘也姓愛新覺羅!這種人是最難打發的,戶部人人避之不及。但老四真就老神在在坐椅子上看著她上吊,還冷笑道:「吊快點,爺還有事兒,沒空給你收屍。」
怎麼,你的愛新覺羅,還能親得過四爺的愛新覺羅啊?戶部眾人後來再遇到這種事腰杆都挺直了,只要有人敢進來鬧,直接打出去!
康熙好面子好名聲,太子爺也以「仁愛」聞名,但老四可不搞這種虛的,實幹興邦四個大字刻在他腦門上,誰敢貪污犯到他跟前,他就跟打了雞血似的日日上摺子給皇上,非得把銀子追回來不可。
這人屬貔貅的,只進不出、又冷又硬,這些好吃懶做慣了、家裡貪得金山銀山的勛貴宗室瘋了才會保舉他!而老八就不一樣了,他「靈活」、「樂善好施」,身邊還有個散財童子老九,就是拿銀子砸也能砸開那些人家裡的門路,讓他們在手心裡寫一個八字又有多難?
至於他自己……胤褆也說不清自個這幾日怎麼回事。是他挑的事沒錯,但後頭他壓根跟不上皇阿瑪和其他兄弟的步伐,他鬧不懂發生了什麼!這局勢變化太塊,失去外掛的直郡王腦子跟不上了!
怎麼好端端就要選新太子了?太子不是還在嗎?他視為一生之敵的太子,那老二怎麼就這麼無聲無息倒了?胤褆和太子就差兩歲,兩人從小打到大,和康熙相處的時間也是最多的。
太子倒了他本來應該高興,就是放炮仗請戲班子大宴三天的流水席也是應該的,但事到臨頭,他莫名卻有些不是滋味。
因此幕僚在耳邊鼓譟,胤褆越聽越心煩,重重一拍桌子:「好了!爺耳根子都要起繭子了!張家、伊爾根覺羅氏、兵部上下幾十號官吏不都聯名上摺子保舉爺了嗎?怎麼?選太子是靠誰上的摺子多不成!皇阿瑪若是屬意我,自會有旨意,老八串聯些小官有什麼用!回去回去,爺要歇了!」
幕僚嘆了口氣,這保舉當然不是靠誰上的摺子多,但皇上能從數量上看到人心向背啊!要不八爺如今使大價錢收買人做什麼呢?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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