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「是,有勞嬤嬤了。」太子妃連笑都擠不出來了,艱難地離開了寧壽宮。
她本想借著皇太后對她的幾分疼愛與仁慈,用自己身子時好時壞,恐怕已時日無多來博取皇太后的同情,這實際上也是她的肺腑之言,她不知道還有多長的壽數,想將妹妹和侄女都安頓好,想讓她哪怕走了以後石家也在宮裡留有說話的人,以後石家才不至於會被皇上遺忘……可惜皇太后連見也不願見她了。
已經到了這地步了嗎?她真的沒指望了嗎?
可是……她擔心她若是一病去了,石家就再沒指望了。
老嬤嬤看著太子妃步履蹣跚地出了宮門,搖搖頭轉身回了寧壽宮,她來到僻靜的小佛堂,一點清淡檀香之中,皇太后捻著佛珠發問:「送她出去了?」
「是,太后娘娘。」
「在宮裡犯什麼倔呢,太子爺和皇上是一樣的,當年孝昭皇后也是這樣的性子,瞧瞧,不到一年就沒了。」皇太后搖頭嘆息:「以後茉雅奇若是來,你多顧念她幾分吧。日後啊,只怕也是個沒額娘的孩子。」
「是。」大嬤嬤低頭福身應道,臉上也是看不大上太子妃,可不是這個道理?在宮裡就得那能屈能伸、能忍常人不能忍的人才能笑到最後,當初順治爺心更狠,皇太后娘娘當初是什麼境地?如今不也只有她站到最後了嗎?
太子妃心事重重、步履重重地走出了寧壽宮,被天上明晃晃的日頭一照,整個人都有些打晃了,幸好利媽媽牢牢攙住了她,她才沒有摔倒在台階上。
幾乎是被連托半抱回了毓慶宮正殿,還沒喘口氣,就見被她安排到御花園探聽選秀消息的畫戟急匆匆進來,哭訴道:「娘娘,不好了,六娘出了大醜,當眾昏厥過去,與芳穠格格一起,兩人都已被撂牌子出宮了!」
太子妃咋一聽聞便如五雷轟頂一般,耳根子嗡嗡作響,再看利媽媽和畫戟兩人驚慌失措地對著她說什麼,她卻只能看著兩人嘴巴一張一合,什麼都聽不見了,隨後更是眼前一片模糊,她失了力氣,一句話都沒說出來,就往後仰去,徹底軟倒在利媽媽的臂膀里。
「來人——快來人啊!宣太醫!快去宣太醫!」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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胤礽一回毓慶宮就聽說正殿那邊亂作一團了。
他略頓了頓腳步,最終只吩咐讓太醫盡心醫治,就回了淳本殿。
他心裡是有一些厭煩的。原本太子妃身子不好,宮裡還安分了些時日,結果才養好一些,又折騰了起來,絳雪軒宜妃和王嬪大吵,很快王嬪就吵到了皇阿瑪面前,後來更是身著素服脫簪謝罪,將王家收了賄賂要買十五阿哥的福晉人選的事直接捅了出來!
這是置死地而後生之計,王嬪算是豁出去了。
她的阿瑪已經去世了,親娘也不知所蹤,而她本就是像個貨物一般被王家賣了給李家進宮搏寵用的,兒子和王家哪個更重要,王嬪門清,想用本就關係一般的娘家來拿捏她,她卻已經不是當年那個被當做物件一般送來送去的小女孩兒。
「王家有罪,嬪妾實不敢包庇,更不敢拿皇子的婚事來做買賣!求皇上降罪。」
王嬪這話說得實在太厲害了,一下就戳進了康熙的心裡,連胤礽也不得不跪下請罪。石家是太子妃的娘家,他再怎麼厭惡太子妃也無法將石家從他身上完全割開。
這罪他必然要請,也必然要受到訓斥。
果然康熙大罵石家不知所謂、李家曹家也吃裡扒外,順道又罵起了胤礽連妻族都管不住:「以後朕的江山還敢交到你手裡嗎?荒謬!朕的兒子就值兩萬兩?那可是你的弟弟!可恨!可殺!來人!給朕革了石文炯的職,進京侯罪!還有李煦和曹寅,摘了他們的頂戴,讓他們倆立刻滾進京來見朕!」
王嬪跪在殿下一直哭泣,聽見後頭這句話連哭聲都一頓,曹李兩家果然沒那麼容易動搖,即便如此,皇上也沒下旨要處置他們……而是給了他們進宮分說解釋的機會。
她心裡微微一緊,但她不後悔。
她也知道日後曹家李家都會恨她入骨,她以後再也沒有家族願意拿無數銀子支撐在宮裡的她了,甚至會報復她,但她心甘情願。
她以前被當做買賣稱斤兩似的兩千兩就賣進了李家,她那庶出的兄弟、還有阿諛奉承的親爹,收了銀子喜笑顏開,如今連她的十五的婚事都要被這些蛀蟲、混球用銀兩左右,憑什麼,她拼了這條命也不會罷休的。
胤礽被康熙罵得狗血淋頭,沒好氣地趕了出去。
但康熙似乎也知道這很不跟胤礽相關,自大選以後,胤礽跟康熙無所不談,說自己竟然也要娶兒媳婦了,遙想當年,還是皇阿瑪背上的小孩呢。又不厭其煩地讓他幫著選人,從不曾提起要拉扯石家,王嬪也說了,是石家自作主張用銀子收買了王家、李家和曹家,要威逼她這個身在深宮的可憐女子。
因此罵一罵出出氣,卻將罪責都讓石家和曹李三家都擔了。
曹家李家一直是康熙的寵臣,除了罰俸降職讓兩家家主回京待罪之外,卻沒有更重的懲罰了,而石家卻直接被康熙擼掉了官職、革掉了所有的爵位。
原本石文炳掙下的三等伯爵,是由石家的富達禮繼承了,如今一道被革了。
胤礽在淳本殿書房細細想了,覺著這事兒對他而言也不算壞,皇阿瑪這段日子一直抬舉老八,就是為了將他再壓下去一頭,如今石家的事爆了出來,反倒給了皇阿瑪懲罰他、訓斥他,壓制他的理由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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