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康熙不得不信。
胤礽在說到永和宮時猶豫了一瞬,最後還是略過了胤禛曾在雨中苦苦叫門不開的場景,而是改為在景仁宮附近便尋到了弟弟,見他燒得直發抖,連忙接了回來。
胤禛不知道他已在夢中知曉了所有事情,回來了也隻字未提永和宮門前的事情,胤礽知道他仍是念著生母,不願叫人知道,便也有意替他遮掩。
畢竟孝懿皇后走了,以後老四總要回到德妃身邊,他也不想讓這對母子再添嫌隙,雖然胤礽作為兄長,實在有些看不上烏雅氏的所作所為。
但康熙卻沒有錯過太子那短暫的停頓與躊躇,隨即便吩咐梁九功去查。
果然,昨夜的事情與太子說得大致相符。
毓慶宮裡的奴才都是康熙千挑萬選進去的,包括何保忠都是梁九功的徒弟,把人叫來一問,何保忠就竹筒倒豆子一般說了,他說太子爺夢中驚醒便急急往景仁宮趕,在永和宮西二宮巷尋到了四阿哥,便回去了。
「永和宮?」康熙皺眉,這可和太子說得不一樣。
找到胤禛的地方,太子說是景仁宮附近,何保忠卻供出是永和宮外的宮巷。康熙思忖片刻,又叫梁九功把永和宮外西二宮巷門上值夜的太監叫來問一遍。
太監戰戰兢兢說,昨夜的確見過蘇培盛背著四阿哥從西二宮巷來回。
三更三刻過去的,四更一刻又回來了。
康熙就聽明白了。
看來,昨夜,胤禛感到身子不適,原本是想去永和宮安置歇息的,可不知為何,僅僅呆了半個時辰,一行人連衣裳都沒換,冒著雨又準備回景仁宮。
太子為何要說謊?他在替老四遮掩什麼?
康熙還在沉思,梁九功接著又來回:「皇上,奴才尋到個打更太監,他說他昨夜曾遠遠瞧見有人在扣永和宮的宮門,但雨勢太大,他看不真切,等他打更繞一圈過來,又沒瞧見人,還以為自己見鬼了。」
康熙頓時氣得站了起來。
原來是德妃沒讓兒子進門,怪不得太子要替老四遮掩!
康熙陰沉著臉,胸口上下起伏,他知道德妃心裡對老四有諸多不滿,尤其在六阿哥病逝之後,她連性子都變了不少,但他不知道竟然已經不滿到這種地步!
大雨天,老四還發著燒!
就在這時候,梁九功又一臉不忍直視地進來傳話:「皇上,德主子求見……」
「讓她滾出去!!」
德妃自打進宮以來順風順水,從來沒有聽過康熙這樣疾言厲色的斥責,她都被罵懵了。
十四阿哥哭了一夜,早起嗓子啞了,還有些咳嗽,她本來是想求個兒科聖手替十四瞧瞧礙不礙事的,平日裡她只要溫言軟語說一番十四如何可愛聰慧的話,頓時就能激起康熙一腔愛子之心,今兒不僅被攆了出去,過沒一會兒,梁九功還來永和宮傳了口諭。
字字句句都在說她不堪為母。
德妃知道其中定有緣由,便叫人細細查探,才知道昨夜竟然還發生過這樣的事!
她全然不知!
哪怕再怎麼生四阿哥的氣,她也不敢將皇子關在門外。
何況,她如今還有心與老四親近,又怎麼會辦這樣的蠢事?
都是刁奴誤她!
且不論德妃這邊如何雷霆手段處置下人,又如何向康熙脫簪請罪解釋,其他各宮又是如何隔岸觀火幸災樂禍的。
這些事兒胤礽都刻意瞞著,不叫人傳到毓慶宮裡來,老四是個心思重的,省得叫他病中憂心了,何況他若知道德妃被康熙訓斥,定然坐不住要替母求情。
到時候別又惹得康熙大發雷霆。
胤禛在毓慶宮裡,被迫兩耳不聞窗外事。
二哥這兒……沒吃過又好吃的東西也太多了點吧?!
胤禛守靈這幾日壓根沒怎麼好好吃過東西,睡眠不足又勞累過度,這才有這麼一場病。
病中口中寡淡無味,本也吃不下什麼。
而且宮裡頭,病了先餓上幾頓,清清腸胃再說,是太醫們的慣常操作。
胤禛以為要成天喝稀粥米湯了。
誰知,就見太子先邁步進來,身後傳膳太監跟著魚貫而入,一盤盤擺在小炕桌上,都是他瞧著有幾分眼熟,但又覺得好像哪哪都不太一樣的菜式。
因在喪期,又病著,進上來的東西都大多都是素的,但卻一點也不寡淡。
早點是金燦燦圓鼓鼓的脆皮南瓜餅,外表拿葷油炸得酥脆,裹滿了炒熟的白芝麻,咬開外殼裡頭卻軟糯勁道,一點也不油膩,配上一碗熱熱的桂花酒釀圓子,甜甜潤潤,吃下去叫人乾澀咽疼的喉嚨都好了不少。
午膳是一道鍋子,胤礽特意過來和他一起用,笑道:「四弟吃過粥底鍋子麼?這是粵菜,吃起來還有規矩呢,講究『五碗粥』的吃法!」
胤禛這算開了眼界了,原來吃粥也能吃得那麼暢快、舒服!
晚膳是素佛跳牆,拿香菇和豆芽菜熬的素湯底,再將芋頭切成麻將塊油炸鋪在深深的砂鍋里,再依次放入紅薯粉、胡蘿蔔、老豆腐、冬瓜等食材,就這麼煮上一個時辰。
沒一丁點肉,卻能喝出鮮美的高湯滋味來。
胤禛就這次好吃好喝沒煩惱地過了三五日,便吃得面色紅潤,百病全消了。
康熙下了朝,坐在藤編涼椅上看奏摺,正好看到佟家的摺子,不由又想起老四那病得蒼白的小臉,太醫們開方子向來都中正平和,請安脈也總說好,也不知如今養得怎麼樣了?便將摺子一撂,發話移駕毓慶宮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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