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至於托合齊和鄂倫岱,托合齊是斷然否認自己殺人的,那張絹紙被搜出來以後,他才心虛地袒露心聲,以為絹紙是十三爺親筆,這才存了私心,但絕無謀逆之舉。而鄂倫岱就跟瘋狗似的什麼香的臭的都往托合齊頭上扣,一開始咬死那太監的死跟托合齊有關係,後來乾脆說自個親眼看見托合齊殺人,但問得起那太監是怎麼死的、拿什麼刀割的喉又顛三倒四說不清楚。刑部早已驗了屍首,那太監不是被人用刀割喉,而是拿鋒利的弓弦硬生生勒開的喉嚨,兇手毫無疑問是個身材高大、力大無窮的武夫。
康熙拿到供詞,就知道那太監既不是鄂倫岱殺的,也不是托合齊殺的。
他之所以用托合齊質問太子,也不過是試探他的反應。
如今見胤礽只有被懷疑的難以置信與驚痛悲傷,越解釋越委屈難過,康熙總算卸下了大半的心防,這樣傷害兒子,他心裡又怎會好受?可是若不這樣,他又怎麼能聽見真話?對他而言,其他兒子打得狗腦子打出來都好,只要這個人不是太子,他心裡都不會那麼傷心、憤怒。
若是保成也摻和在裡頭,康熙的反應就不會如此了。
但情勢不明,木蘭發生的種種事情無不讓康熙疑慮重重,老皇帝還有太多的事沒查明,心裡不舒坦、不安生,那就誰也不能安生舒坦,康熙最終還是決定忍下對太子的慈父之心,狠下心腸道:「對你、對你的一干兄弟,朕都是一視同仁,可你們當兒子的,又是怎麼算計老子的?在朕御帳之旁殺人,使祖宗家法、君臣法度何在?簡直不配為人!朕將你們兄弟幾個關起來,一是為了查明真相,二也是為了保全你們這些兒子!保成,你既然身子骨還沒養好,便留在綺望樓好好養身子,朕會將你的家眷一併接過來,你外頭的事都不必管了,印璽都交出來,好好地在裡頭靜靜心吧。」
胤礽聽出了康熙心裡最深的忌憚在哪裡,這場局最陰險的便是這殺人之計了。設局之人會是誰?老八還是老大?胤礽心思百回千轉,面上他卻顯露出心死如灰的樣子,不再辯解,咬著牙重重地磕頭領旨,眼淚滴落在青磚之上。
不論皇阿瑪怎麼對待他的兒子,就是拿刀捅他,他也得納頭就拜。這就是君臣,而非父子。他想起了每一回夢中的場景,那鎖著鐐銬的腳腕,那夢裡一無所有、失去了所有的他,那一滴淚,也流得情深意切。
康熙見太子滿腹委屈,卻沒有怨言,讓克圖阿哈尼堪送太子去綺望樓後,便又招來梁九功,讓他派人精心侍奉太子,衣食用度要與在毓慶宮無異,還吩咐看守的人務必禮遇太子,不得怠慢,隨後又宣了闕院正過問這幾日太子的脈案,讓他伺候在綺望樓前頭的福壽殿,日日去給太子請脈。
做完這些事,天都大亮了,饒是康熙體力驚人、平日裡保養得宜也覺得疲憊不堪,可他躺在寬大的龍床之上,卻又毫無睡意,他閉著眼仔細盤算,太子禁足綺望樓、停用一切印璽,自然會掀起軒然大波,這就是他的引蛇出洞之計。
康熙睡不著,索性又起來辦公,還順道又下了兩個餌:釋放了鄂倫岱、命隆科多接任九門提督一職,讓這局勢更為撲朔迷離,也讓更多人相信太子爺恐怕沒好果子吃了。
這就好比明晃晃地告訴所有人,太子犯了事失了聖心,康熙雖沒有明言廢太子,但擋不住眾人會揣測聖意啊!太子那麼多年,皇上何曾忍心這樣對待過他,平日裡不是含在嘴裡怕化了就是捧在手裡怕摔了,旁人對太子有所不敬,太子本人還沒怎麼著呢,乾清宮就來訓斥旨意了。
如今能讓皇上把太子關起來,這一定是大事!而且是難以翻身的大事,否則依著皇上偏心太子爺的毛病,小事自然就包容了,只有大到皇上都無法忍受的大事,才會如此啊。
胤礽和程婉蘊在綺望樓里細細地復盤這幾日的事情,而已經被釋放出來的皇阿哥們,都暗暗糾集了自己身邊的人,也在分析局勢、商量對策。
胤禩身邊的阿爾松阿、鄂倫岱、隆科多、安郡王府的馬爾渾都聚集在一起,尤其是鄂倫岱,他眼紅地望著隆科多身上簇新簇新的麒麟補服,大聲道:「八爺,您也太小心了,依奴才的話,您有人望、有才能,皇上這麼多年委任您多少重任?您還擔心什麼,不如讓佟相旁敲側擊問問皇上的想法!」
阿爾松阿還有點腦子,當即否道:「你著什麼急!八爺走到現在不容易,別一著不慎滿盤皆輸!如今太子爺只是停了印,你就著急忙慌要去取而代之,皇上不把八爺剁了才奇怪呢!」
鄂倫岱急著想得利,看著隆科多如今的風光,哪裡聽得進去,不禁冷哼道:「八爺身邊就是有你這種慫包,才會次次都屈居直郡王之後,你在這小心謹慎,明兒直郡王可能就搶先得了好了!吃屎你都趕不上熱乎的!」
「鄂倫岱!你狗嘴胡沁什麼!還有沒有點規矩!」阿爾松阿勃然大怒,鄂倫岱真是煩人!他並不知道,說話難聽也只是鄂倫岱一小小的特色罷了,畢竟這位未來還干出了更勇敢荒唐的事,比如在四爺繼位後,明晃晃在乾清門(四爺辦公室外頭)院門掀衣便溺。
「我說的是實情!就是你這個沒卵子的慫包耽擱了八爺的大事!」
胤禩聽得頭大如斗,連忙擺擺手將鄂倫岱安撫下來:「先坐下先坐下,如今局勢大好,眾位都是出了力的,怎麼咱們自個內里還鬧了起來?鄂倫岱在獄中受苦了,有點火氣也是正常的。阿爾松阿,你也別計較,咱們好好說。」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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