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屋子裡所有的人在聽到這一嗓子以後立刻全都動了起來,即便是不情不願的老大也要整理好衣帽,大步迎到台階下。
濕漉漉的小雨中,太子一身杏黃四爪蟒袍走在最前面,依舊溫和清朗的眉目沾了雨絲,更是出塵明俊,他身後半步四個兄弟也個個身姿挺拔,衣袂臨風。
「奴才(臣)給太子爺請安!」
「二弟(二哥)萬福。」
太子是半君,不論是兄弟還是朝臣與他相見都要「六叩二拜」,只是胤礽性子仁和,從來沒有端著架子讓人真的跪下來行兩遍六叩禮,今日也是如此,見眾人打千兒就笑著叫免禮了。
等給太子爺見過禮,才拜見其他四位避開的爺,眾人又一擁而上將他們一齊迎了進去。
胤禩一直目光沉沉地望著十四,那事兒也快一年了,他竟然是除了過年以外頭一回見十四,平日裡打發人去他府上,總說不在,親自過去也說不在,老八也有傲骨,一回兩回便不伺候了!
過年的時候,他擠在老四和德妃身邊,胤禩端著酒杯想走過去,才剛動一步,就被德妃用一個冷冷的眼神釘在了原處,最終也沒有說上話。得罪了德妃,連累了母妃在宮裡受苦,是胤禩最後悔的事情。
但那張明德說得真有幾分道理,他錯過去那一年,直到如今府里八福晉和兩個格格這肚子都還是沒任何消息,子嗣艱難四個大字都快貼在他頭上了,他自然心急如焚。
胤禩就這麼看著十四,心裡思緒萬千,他今兒也只顧著側頭和十三說話,在比兩個人身上掛的嵌瑪瑙匕首誰得更鋒利一些,緊緊挨著太子和老四進了屋。
太子爺來了以後,本來圍在他和老大身邊的朝臣也不敢明目張胆站在他們身邊了,回頭讓太子爺一句話告到萬歲那兒,誰能有好果子吃?於是胤禩和直郡王身邊都顯得有些零零落落。
直郡王身邊還有張家、納蘭家和伊爾根覺羅氏的妻族母族陪著喝酒,兒子弘昱也大了,在皇孫那桌聲音響亮地叫著拿酒來,比太子爺兩個兒子加起來還要豪邁。聽著直郡王時不時大笑出聲,胤禩就尷尬了,妻族……八福晉父母都論罪,安親王府也倒了,母族……全都讓康熙殺光了,哪裡還有人?兒子……這等求而不得的稀罕玩意那就更沒有了。
老九交友甚廣,四處專營找人喝酒去了,他是個精明的人,自打十四養外室的事情過後,他雖明面上對他一如既往,但胤禩心思敏感,還是覺著老九待他不同了,不像以前那樣真心……
老十坐下來只知道埋頭吃東西,胤禩看著端了酒杯悄悄往太子身邊蹭過去敬酒的十二,頗有些頹唐地呼出了一口氣。
終究還是……終究還是比不過。
酒過三巡,菜也上完了,十五被哥哥們灌得新房都找不到了,是太監們又醒酒又催吐才好歹緩過來的。十四和十三也已經喝趴了,老四挺直腰杆坐著,看似很鎮定,實則應該已經暈得差不多了。胤礽繼承了康熙的海量,還能自如地吩咐奴才們把幾個爺都抬到偏廳去歇會兒。
胤禛板板正正坐在那兒,人都呆了,還堅持道:「我沒醉。」
胤礽扶額:「把這個也抬進去!」
就在這時,門外傳來急促的馬蹄聲,報信的人正是額楚,他翻身下馬,跟門房亮明印信就沖了進去,跪到太子爺跟前磕頭艱難地道:「爺,程家來人進宮報喪,程家老太太……走了。」
第160章 丁憂
晨曦的微光緩緩地爬上毓慶宮的琉璃頂, 照得檐下的風鈴、院子裡的紅楓都染成了金色,今兒是春日裡難得的好天氣,但這樣的天氣沒有驅散後罩房裡的沉寂, 一眾宮女太監端著盥洗的巾帕、銅盆走過斜斜打在宮牆上的晨曦, 來往都輕手輕腳,生怕驚擾了病中的主子。
添金躡手躡腳溜進膳房裡,拍了拍正使勁揉面的三寶的肩頭, 愁眉苦臉道:「我的三寶爺爺,你您就不能再想想法子嘛,娘娘一口也吃不下。」
三寶也愁, 啪啪摔麵團子:「我把娘娘愛吃的換著花樣都做了一遍了,我真是想不出轍了。」
「這可如何是好啊!」添金蹲下來替他添柴燒火,長長嘆氣。
程家老太太無疾而終,算是高壽喜喪,太子嬪娘娘得了皇上和太子爺的恩典,得以親自回了程家送了老太太一程, 只是回來後就有些神思不屬,話也少了, 做什麼都打不起精神。
太子爺換著法兒寬慰著, 又有弘晉阿哥和三格格插科打諢地搗亂, 倒也已好了些,誰知,過了兩日, 旺財姑姑突然不見了, 找到它的時候, 它睡在南花園裡的草叢裡也沒了氣息。
太子嬪娘娘什麼也沒說,只是把旺財抬回來埋在楓樹底下, 將它的小木屋和平日裡喜歡的鈴鐺竹球也一併燒給了它,然後就在那小小的土包邊靜靜坐著,一坐就坐到了半夜,添金不敢勸,求到太子爺那兒,太子爺卻也不勸,把伺候的人都趕走了,自個也搬了張凳子,陪著坐。
隔天起來,太子嬪娘娘就鼻塞昏沉,很有些身子不爽利了。叫了太醫來瞧,說是著了風寒,開了方子讓好好養著。
「遇著這事兒,原本就心裡難過,又添了病症,沒胃口也是正常,」三寶把麵團放在一邊用小竹簸箕倒扣著醒面,「我娘沒的時候,我緩了半年都沒緩過來,做夢都還哭呢。」
「娘娘是貴人,能跟你一樣嗎?」添金一聽怒了,起來敲了他後腦勺一下,「你個烏鴉嘴!」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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