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洪登一下就歡喜起來,親親熱熱地將徒弟攬住:「好啊驢兒,不愧師傅疼你,這回你可立下大功了,以後師傅得了太子妃重用,你也少不得好處——咦,你這腿腳是什麼回事?」
「那姑姑硬是要塞荷包給我,我不敢收,推拒的時候摔了。」
「你個傻小子,就是收了怕什麼!」洪登頗為可惜,若是收了那荷包,想來也有個來往的憑證,但有這個消息已經大大出乎他意料了,太子妃這人比他想像中更加主動急切啊,他這下可真搭上通天梯了。
洪登興奮得面紅耳赤,叫驢兒打來熱水,頭一回不用他伺候洗腳就把人打發走了,特別和藹可親地讓他先去歇著,還賞了他一瓶藥油揉腳。
驢兒嘿嘿笑著應下了,走出了洪登的屋子才疼得齜牙咧嘴起來,擼起褲腿,整個腳腕處都已經腫成黑紫色的饅頭了,這根本不是摔一跤就能摔出來的。
他欲哭無淚地回頭再次看了一眼他師傅的窗子:師傅,徒兒對不起您了!您自尋死路,徒兒還想多活幾年,就不奉陪了……
午後其實真正的情形是——他的確去了正殿,瞧見一個面目和善的老媽子,這是個生面孔,肯定是太子妃帶進來的人,於是他就湊上去小聲說了那句:「太子爺剛去程側福晉那兒了」,那老媽子一聽就訝異地扭過頭來,他連忙轉身就要走,誰知只聽身後勁風掠過,再回過神來已經被一腳踹趴下了,那老媽子依然是那和善的面目,走上前來狠狠踩著他的腳腕碾了幾下。
他叫都沒叫出聲來,立刻就疼暈了過去,等醒過來以後,就被綁在柴房裡了。
那老媽子不用多少手段,驢兒就哭得涕泗橫流,一五一十地招了。
「你可知道窺伺、泄露太子爺行蹤是大罪?你那師傅不是東西,這是預備要讓你頂缸呢,你這衣裳都舊得打補丁,手上也全是口子,瞧這樣子你那師傅對你也好得有限,你可真要替他去死麼?若照著太子妃的旨意做,往後你非但不用受他折磨,還能好好過活,你願意不願意?」
驢兒自然願意!他求之不得!他再蠢,也能分辨好人壞人,如何不知洪登不是人,只是他已跟了這樣一個師傅,沒處去了,只能硬著頭皮討他歡心,如今有了脫身之法,自然言聽計從。
後來那老媽子審完了他,交代他怎麼說、怎麼做,才讓人把他放了。
所以他這腿,並不是摔的,而是被老媽子拿腳碾的。
驢兒想起來都覺得不可思議,繼而還有點瑟瑟發抖,老天爺!太子妃帶來的人不會都是這樣的武婦吧?
第二天傍晚,洪登就如願見到了正殿的人,那宮女大約與太子妃年紀相仿,也是十八九歲的模樣,穿得宮女統一的青色旗裝,梳著宮女的小兩把頭,卻沒有一點女子溫婉的意味,硬生生穿出了氣勢洶洶的感覺來,只見她大步走到膳房門口,眉眼粗略一掃問道:「哪個是洪登?」
洪登連忙擦了手出來,對著她點頭哈腰道:「是奴才。」
「太子妃要見你,跟我來。」
「是是是,有勞姑姑了,不知姑姑名諱……」洪登按捺住心中喜悅,心想果然來了,他一直留心前頭的動靜呢,知道太子妃昨個忙了一天,把毓慶宮各院管事都見了一遍,但卻好似只是認認人,交代了一句用心辦差,也沒換一個人。今兒她要見三個格格和兩個側福晉,想來忙到現在才有空見他。
那宮女轉頭看他一眼,直把洪登背後寒毛都給看得豎起來了,她似乎天生不會笑似的,冷著一張臉,看人的目光也好似看死人。
「你想知道我叫什麼?」她淡淡道,「告訴你也沒什麼,我叫雁翎。」
「好名字,姑姑的名字真雅致。」洪登擦了擦汗,強笑著恭維道,心中驀然升起一點異樣之感……他怎麼覺著好似哪裡不對呢?
洪登回過頭在忙忙碌碌的膳房裡頭搜尋驢兒的身影,卻沒找到。
雁翎嗤笑了一聲,大步在前引路,沒再說話。
這太監哪裡知道她名字的來歷,她們四個陪太子妃進宮的人,全是從小就挑出來的,福州不太平,太子妃自小又要強,她長到八歲,石文柄都還沒有兒子,因此她就對石文柄說:「阿瑪大可將我當作您的長子!」
所以她們四個就是太子妃的「哈哈珠子」,是自小習武的。
她叫雁翎,可和雅致沒有關係。
元朝詩人張憲曾寫詩曰:「我有雁翎刀,寒光耀冰雪,神鋒三尺強,落手斷金鐵。」她是雁翎刀的雁翎,她是太子妃手中的雁翎刀,亦是殺過倭寇的雁翎刀!
洪登跟著雁翎一路疾走穿過兩道宮門來到了正殿,這才發覺正殿前頭的空地上早已站滿了人,昨個據傳已經接見過的各院總管全都低眉順眼地垂手而立,見他被領進來,都不敢抬頭看一眼。
再往裡進,進到前廳里,就看到上首端坐著太子爺和太子妃,下首兩邊八仙椅坐了五個女子——唐李范三個格格坐在靠門邊的位置,再往前一點是多年未見、一身緇衣的李側福晉,最前頭,正正坐在太子妃下首的曼妙女子就是程側福晉了。
毓慶宮裡所有主子都在這裡,連深居簡出的李側福晉都在!
洪登已經察覺出大事不妙了,他甚至不敢多看太子妃生的什麼模樣,他已經腿肚子打轉,顫抖著跪下來磕頭:「奴才……奴才叩見太子爺、太子妃……」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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