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程婉蘊恰好得到了答案,一拍掌笑道:「妾身真是問對人了!本來還想找人去花房問呢,如今省了功夫了,多謝娘娘解惑。」
太子妃看著她對著她也毫無芥蒂的神色,忽然都不知道該怎麼開口了,隔了會兒才擠出笑容來:「今年正月後,我有個侄女進宮來住了幾日,你也是見過的,你看著……如何?」
程婉蘊心想,終究還是來了。
她之前聽過唐側福晉有關太子妃侄女的八卦之後,就想過太子妃會不會為了這事兒來找她,但直到大選都開始幾日了,正殿也沒有動靜,她又覺著太子妃可能罷休了。
今日聽說她突然過來,而今日下午正好就是閱選正白旗,她心裡就有個預感。
怎麼說呢,程婉蘊憤怒吧,也不大憤怒,慌亂吧,也不慌亂,因為太子爺早就跟她挑明了態度了,她心裡是有底的。
因此,她沒有接這個話,而是指著地上那水仙輕聲道:「娘娘,你看這水仙,它受不得夏日的酷暑,只能在冬日裡開花,花有花時,若放在涼房裡,硬是催生出來或許也能成活,但不合時宜終究不能長久,你說是不是?」
太子妃一怔,她都已經想好了,若是程佳氏用太子爺來壓她,她便也用嫡母的身份壓回去,結果程佳氏卻在說花。
她只是平靜的、溫和地告訴她,花有花時,人分各類,不合時宜就是不合時宜。
「娘娘,妾身這幾個孩子都養得頑劣,因為妾身從未想過讓他們日後要掙多大的功業、得多大的爵位,或是擔起什麼重任,身為一個母親,我只期望他們平平安安、快快活活的過一輩子,平庸一點、笨一點也不要緊,最緊要的是,他們為自己活著,而不是為了旁人或是為了妾身的期望而活著。」
程婉蘊望著太子妃的眼睛,第一次不畏懼尊卑與她對視,認真道,「在妾身心裡,這幾個孩子都是一樣的,打娘胎里呱呱墜地,他們就是他們自己的,他們想過什麼日子、與什麼樣的人成親,不論現在或是將來,都該他們自個願意。妾身不想將自己的念頭強加在他們身上,更不干涉他們以後想走什麼路,因此不敢回答娘娘的問話。」
太子妃匪夷所思地看著她:「自古以來,父母之命媒妁之言,他們那么小,能知道什麼?況且,大選是你這個額娘在操持,與弘晳弘暄何干?你難不成讓他們親自去絳雪軒閱看嗎?成何體統!」
這樣的話,程婉蘊在大清聽得多了,她也知道太子妃的話在大清才是對的,她的話才是離經叛道,但她仍舊有她的一點堅持,這也是她不願放棄、保有的原則。
「娘娘說笑了,妾身養了他們那麼多年,難道還不知道他們的性子嗎?妾身也自會有妾身的法子,這點微末小事,就不勞娘娘憂心了。」程婉蘊垂眸端起茶杯飲了一口。
這話說得有些不客氣,太子妃氣得豁然站起來,盯著程婉蘊半天,一甩帕子轉身就走。
她就不該來!
就要踏出後罩房的門時,一聲輕輕的嘆息隨著院牆上的落花一齊墜落她的耳畔:「娘娘,您有沒有想過,這輩子也為自己活一回?」
太子妃腳步微微一滯,她沒有回頭,冷冷地拋下一句話,復又挺直了腰板離開了。
「在這宮裡還談什麼為自己活,太子嬪入宮那麼多年,還是那麼天真嗎?」
程婉蘊搖搖頭,她們終究是不同的人,怪不得太子爺總說,夏蟲不可語冰,太子妃是聽不進旁人的話的,讓她別白費功夫了。
如今她也算是明白了。程婉蘊只是有點可惜,當年入宮那個眼眸明亮清澈、意氣風發的太子妃,終究是回不去了。
她像是嵌入這宮牆、宮殿裡的那些雕畫一般,嚴絲合縫,好似她原本就在那裡一般。
她悠悠地喝完了杯中的茶,看著人收拾好那水仙花,便打點精神預備起駕去御花園看下午的秀女了。
而出了後罩房的太子妃走了幾步就已滿頭冷汗,她停下來喘了幾口氣,頓了頓,對伺候著的利媽媽低聲道:「叫人留神著皇太后歇晌起來的時辰,一會兒我去一趟寧壽宮。」
那邊,額林珠與烏希哈、茉雅奇偷偷摸摸看秀女的行徑,也有了新進展。
「這個富察家的秀女很出挑啊!你看,那人一看就在故意擠兌她,她也沒生氣,還溫言細語地說話,這脾氣真好。」
「我倒覺著這個董鄂氏的更好些,有膽量,還願意幫富察氏出頭,急人之所急,很有俠氣呢!」
第147章 留牌
程婉蘊不知道絳雪軒對面還有三個小搗蛋鬼, 她昨日跟太子爺打完一架躲在床帳子裡說悄悄話時,也正好留意到了這個富察氏。
打完架剛洗完澡,兩人都有些懶懶的, 太子爺穿著薄紗的例衣依靠在床頭看有關海貿的摺子, 單手拿著摺子,另一隻手攬著程婉蘊的肩膀,思考時還時不時捏捏她的耳垂、卷一卷她肩上散落的長髮。
床上換了冰涼的絲墊, 下頭還有竹蓆,冰鑒就放在床邊,夜裡開一半窗兩人膩在一塊兒倒也不覺著熱, 只是太子爺看摺子看得皺眉頭,他一皺眉頭,程婉蘊就拿手去摸,沒一會兒,又皺眉,她又伸手去捏開。
最後鬧得太子爺無奈地低頭看她, 她就聳著肩頭笑。
前幾天聽說又有商船被紅毛人劫了,之前朝廷上下為了商船遭劫的事兒還沒吵出個子卯寅丑, 但民間百姓們已經自發開始反擊了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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