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真不知道惠妃怎麼得罪了德妃……還是德妃終於想親近老四了?
誰知,康熙話風一轉,便得凌厲起來。
「朕聽聞你身邊的格格們也不大像樣子,病的病,糊塗的糊塗,僖嬪剛來請安,朕讓她去尋了,再給你指兩個好的。」康熙挪動了身子,把胤礽也拉到塌上坐著,「保成,你要知道,女人們和朝臣是一樣的,要講究平衡,而不是全憑高興。」
「是,兒子……」胤礽看著康熙眼底隱藏著不滿與怒氣,只覺有一股涼氣從腳下就竄上了腦門。
他的心突突直跳。
「你身邊的人,朕都是為你細細看過的。李氏,她阿瑪是漢軍旗都統,替你籠絡著漢軍八旗正好!楊氏,她阿瑪朕本來打算下一任就調回京來,放在六部方差,你身邊也有得用的人,但她卻是個糊塗東西,竟敢向外私自傳遞東宮的消息!你刻意瞞著,不告訴朕,可是又犯了婦人之仁?」
楊格格與延禧宮密切的康海柱有來往,胤礽便已想到康海柱定然有刺探東宮的舉動,他已讓人暗中拿下,送到慎刑司嚴刑拷打過了,那小子還算是個硬骨頭,寧死都不肯認罪,一味說自己沒做過。
凌普管著內務府,曹寅是慎刑司郎中,這兩個都是忠心的內臣,胤礽才敢把人提到慎刑司去審問。
問來問去,那康海柱偶爾神志不清漏出一兩句,除此之外就是不住討饒喊冤,再沒問出其他東西。
從他交代的隻言片語能得知,楊格格無寵,李氏和凌嬤嬤管得緊,他只能探聽到微末小事,且楊格格還算沒有蠢到底,沒有主動透露過他日常起居之事。
後來康海柱受不住刑,自個咬舌自盡了。胤礽也知道,這其中恐怕還有惠妃的影子,但康海柱沒有供出別人,如今死無對證,他也拿惠妃沒有法子。
這趟是他吃了悶虧,他雖然不喜歡楊格格,卻也知道她只是被利用罷了,便打算把這事掩蓋起來,姑且留她一條性命,看看能不能把後頭的人引出來。
可如今卻被皇阿瑪知道了。
胤礽知道康熙這是不願他再查下去,就像當年老八在惠妃那出了事,皇阿瑪在兩個兒子之間也選擇了大哥……
楊氏只怕性命難保。
胤礽只能低頭道:「兒子內院不和,叫皇阿瑪操心了……」
「朕已著人去處置了。」康熙冷冷地說,「你不要重蹈覆轍,犯了和去年一般的錯!若你當初能聽朕的規勸早日將林氏處置了,李氏為你誕下的長子都已滿月了。」
「是,是兒子的錯。」胤礽只能竭盡全力攬錯,希望康熙不要再深究其他人,可隨即便聽到康熙說,「至於程氏……」
胤礽呼吸都停了一瞬。
「她的阿瑪不是不成器,朕是刻意熬著他,他是進士出身,當年文章寫得好,朕還算有些印象!如今也算個能體恤民意的好官,這樣的人才,朕是留給你以後親自施恩的。」康熙瞥了太子一眼,見他緊緊繃著臉,便意味深長地敲打道,「程氏還算安分,但萬萬不可寵愛太過。她出身實在微賤,你的長子、朕的皇長孫不能有這樣出身的母親。」
乾清宮外烈日炎炎,胤礽站在前殿重檐下,刺目火辣的陽光打在他身上,他卻只覺手腳發涼。
何保忠迎上前來,發覺他後背早已汗濕重衣,不由哎呦出聲:「太子爺您面色不大好,莫不會受了熱?奴才……」
「閉嘴。」胤礽沒忍住給了他一下,低聲斥道,「在外頭胡唚什麼?我沒事,先回去。」
進了毓慶宮,他沒有立刻關起門來,照常見人、理事,足足忙了一個時辰,才藉口歇晌,將人都趕了出去。
不然叫有心人傳到乾清宮,他擔心皇阿瑪會以為他不滿君父。
楊格格之事,或許還能怪她蠢,可如今,連阿婉也被他拖累了。
胤礽有時會有種很古怪的念頭,就是這個世道上所有明面上屬於他的人和物,都是皇阿瑪賜予他的,其實並不真的屬於他。
包括他自己,生殺奪予也不過全憑皇阿瑪的一句話罷了。
更古怪的是,他卻覺著阿婉是屬於她自己的。她像山間的風,像深林的鳥,讓他羨慕得很。可分明,她也只是個能被隨意處置的侍妾,可再怎麼頂著岌岌可危的身份,好似都無法抹滅她骨子裡透出的生機。
就像他回來還能吃上一碗她喜歡的熱騰騰的牛肉湯,他就能想像到她是多麼快活、自在地活在他身邊。
他需護著她些,他在黑夜中不禁喃喃自語,不然就連這一點點溫情……都沒了。
胤礽其實知道皇阿瑪對他乃是拳拳愛子之心,當年為了保下他這點嫡出的骨血也有諸多不容易,只是有時候他也想從這緊緊的牢籠中探出頭來,好好地喘一喘氣。
僖嬪替他選好的人定下,凌嬤嬤趁夜就先進來回話:「一個王格格、一個唐格格,都是內務府包衣出身,僖嬪娘娘特意囑咐,說都是出身乾淨的人,讓太子爺放心。」
「替孤謝過姨母。」
凌嬤嬤見太子只淡淡說了這麼一句,對僖嬪卻沒有其他吩咐,眉頭微微一動,忙又問道:「後殿不寬敞,兩個格格是不是要往程格格那兒騰……」
「不必,」胤礽直接打斷凌嬤嬤的話,「程格格那兒她單住著,日後都不許往她那兒進人。兩個格格具體如何安置,不必再來回孤,你與李側福晉商議便是。」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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