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「這凌普消息倒靈通。」程婉蘊笑道,「我才晉位多久,他那麼大老遠倒知道了。」
唐側福晉也跟著笑道:「鼠有鼠道,他們有時候比咱們知道得還多呢!」
凌普送進宮來的年禮極重,杭州各色花色新穎、富貴華麗的絲綢就裝了五六車,還有各種土產、精緻的玉石、茶葉、蘿蔔乾、桃干、核桃、千島湖魚乾、蜂蜜,更專門知道太子爺的喜好,竟然送了幾塊通體血紅的雞血石。
這凌普,總覺著他在杭州也沒少貪。程婉蘊心裡暗暗給他記了一筆。
等毓慶宮裡換上了門神、對聯,掛上新的桃符,從宮門、廳堂到內門、後院四處都煥然一新、打掃得整潔乾淨,一大早趕著吉時擺了香案供完神,就算正式過年了。
除夕夜大宴又要開始了。
程婉蘊梳的燕尾旗頭繃得緊緊的,臉上上了大妝,穿上了太子嬪的石青色行龍妝緞吉服,下身是石青色緞織金團龍朝裙,頭上戴的是金累絲點翠嵌珠石鳳鈿,戴上綴鳳翟與東珠的朝冠、掛上珊瑚朝珠,踩上三寸厚的花盆底,只覺著這脖子都要斷了,可算把自己收拾好了。
她扶著青杏的手跨出門,同樣一身石青色四爪團龍褂的太子爺正靜靜地站在屋外等著她,他看了她許久,終於在晴了雪的郎朗月色里,露出欣然的笑來。
程婉蘊被他看得有些羞赧,低頭拍了拍衣裳上不存在的灰,道:「等很久了吧?爺?」
太子爺向她伸出手來,執了她的手,輕輕道:「嗯,等很久了。」
觀庭前花開花落,渡朝暮歲歲年年,這樣清冽如雪的除夕之月他不知痴望過幾輪,才終於等到了這一日,他的阿婉可以這樣站在他身側,不用顧忌任何眼光,與他並肩前行。
第144章 婚事
前朝封了印以後, 胤礽倒閒了,卻見著阿婉因料理年事理得愈發暴躁。
胤礽為此十分乖覺,每天一大早起來先將所有孩子都薅起來, 一個個盯著拾掇好, 把這群咋咋呼呼的小崽子們帶出去跑馬、打獵、嬉冰、登高、玩雪,午時才回來,把崽子們溜得累得倒頭就睡, 然後又幫著阿婉把弘晉和佛爾果春抱去另一間暖閣裡帶著睡。
這倆孩子三四歲後就不願意奶嬤嬤陪他們睡了,時常要黏著阿婉,如今阿婉忙著, 有難得得閒的阿瑪陪著,也就勉為其難地接受了。
沒有孩子在一旁搗蛋,程婉蘊的情緒總算在爆炸邊緣被拉了回來,恰好除夕過去,該預備、賞賜的年禮都送得差不多了,初一給康熙和皇太后、各宮妃嬪拜過年, 往後的每日事項就都簡單了,不過今兒這個弟弟家吃酒、明兒那個弟弟家吃酒, 不再那麼煩難 , 於是又逐漸變回了那個安閒恬然的人。
只是唐側福晉也被累得小病了一場, 加之李側福晉更已到了彌留之際,不過她好歹撐過了年,若是能撐過正月里, 喪事要辦得體面些就容易了, 因此程婉蘊還是悄悄請了太醫悉心診治, 去瞧她的時候,雖大多時候都昏迷著, 程婉蘊還是會對她說:「李姐姐,好歹多撐幾日吧,過了正月,就能讓您母親李夫人進宮來瞧您了。」
李夫人沒有誥命,正月里宮裡忙著過年,她是不能遞牌子進來的。
也不知是不是這話起了效用,太醫拿獨參湯硬吊著,如今李側福晉的病情還算穩定了些。但這還是讓整個毓慶宮裡的氣氛在過年的喜慶裡帶上一絲陰霾。
雖說李側福晉以前做了許多錯事,但人死事消,即便是太子爺也不願在生死之事上頭還要磋磨她,默許了程婉蘊為李側福晉延醫問藥、臨終關懷的各種事。
太子妃似乎也好了些,利媽媽說太子妃娘娘精神頭好了些,也總算能吃下點東西了,程婉蘊也跟著鬆了口氣,看來久違的故鄉的味道還是能喚起人內心深處對人世間的眷戀的。
出了正月,太子爺傳信給了李都尉家,李夫人一路抹淚進了宮,見了女兒最後一面,也是李側福晉閉門念經那麼多年後頭一回見,等到了晚上,李側福晉就走了。
伺候她的宮女,說是走得安詳。
這年剛過完,毓慶宮裡緊接著就辦了喪事,但因為李側福晉位分不高,也不能在宮裡停靈,她沒有子嗣,也就沒有搭蘆棚,只在她居住的東配殿裡設了靈堂,太子爺膝下的幾個孩子去給她上了香,程婉蘊又找了幾個八字相符的太監宮女系了白腰帶替她守了七日靈,讓欽天監撿了個吉日,就要將棺木挪到宮外頭的靜月庵里,再請了尼姑給念上七七四十九日的經,之後再撿個日子葬了。
毓慶宮後殿的東配殿就這樣空了下來,一個人走了,像風吹過似的,什麼也沒帶走,程婉蘊經過東配殿時也會下意識轉頭去看。
李側福晉走了以後,當年程婉蘊剛進宮來時後院住過的女人,除了她之外就全都沒了,越發襯得那幾年宮裡只有她、楊格格和李側福晉的日子好似做夢一般。
早春的風濕漉漉的冷,程婉蘊想起來,以往李側福晉梳著道士頭,穿著緇衣常坐在院中杏樹下抄經的樣子。先前幾年她還有些不甘心,後來似乎也看開了,經書仿佛讓她性情安定了,她漸漸安於現狀,偶爾也會使人請程婉蘊替她窨些花茶,她還寫了好幾本解經的書,雖有些寂寞,但這日子過得也挺自得的。
程婉蘊有些悵然,但這份悵然沒有維持多久,就被另一件事給攪合光了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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