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何保忠這毛骨悚然的感覺才猛地從後背竄了上來。
「爺的意思是……」
「以後,有關太子妃的所作所為、言行舉止,咱們都不必費心替她瞞了,你一五一十稟告吧,甭管是皇阿瑪每月派來的人也好,或是梁諳達也好,都不許有任何隱瞞。」胤礽冷言道,太子妃從來不知道皇阿瑪對他這個太子關切到了何等地步,不僅每個月都要派人來了解他日常起居,甚至還有密探在他身邊,只是他知道這事兒,便有所防範,否則豈不是睡覺都不敢閉眼?
是不是以為關起門來,皇阿瑪就不會知道她的本性兒?那是因為之前,全是他替她擔著!他為了東宮的面子,為了他自個的面子,也為了太子妃的面子,別鬧出來,反倒叫人看了笑話!他這幾年事兒也多,他的確也沒精力去管教太子妃如何當這個太子妃,但他也不知道,原來太子妃是需要教的!
他兄弟里那麼多人,也沒有爺們教福晉怎麼當家的吧?
他總想著那麼多年了,她應當也能成長了吧?結果卻越發不如了!
太子妃有句話說對了,這毓慶宮、她這太子妃,全仰賴皇阿瑪的恩德,她不怕他冷落,因為他對她是個無用之人,她這個太子妃是皇阿瑪封的,石家的官,也是皇阿瑪封的,她的確不必理會他這個所謂的太子。
那麼就讓皇阿瑪親自廢了她吧,這也算求仁得仁。
胤礽頭一回將刀鋒指向了自己的枕邊人,他心裡也是滿目蒼涼,他在想,為什麼偏偏是他,為什麼偏偏要將石氏指給他?哪怕是個庸碌之才,哪怕是老十那樣的蒙古福晉,或許不會變成這樣。
但胤礽很快又將那些軟弱的情緒拋開了。
自打阿婉平安生下雙生子後,他的心就堅定了許多,他不會彷徨了,也不會為了這些事悲傷了。
他原先不動太子妃,是覺著這位置由她占著也好,她不是如三福晉、大福晉一般妻妾間斗得陰損下作的人,至少在這上頭,他對她還有些放心。
如今,她和他終歸不是一條心了。
「傳德柱來。」
石家,令她引以為傲是麼?康熙三十一年,瓊州總兵吳啟爵上奏瓊州世居黎人,黎人部落屬蠻夷,難以教化,請設州縣,築城增兵防守。皇上命剛被任命為兩廣總督的石琳前往瓊州勘奏,石琳後來去過瓊州後上奏:「瓊州偏遠,黎人刀耕火種,與野人無異,實在沒必要築城增兵,靡費銀錢。」皇阿瑪聽了他的話,沒有築城防範。
結果就只過了八年,康熙三十九年年初,黎人暴亂!
總兵唐光堯奉命剿黎,兵丁在瓊州死傷慘重,雖後來黎王歸順,石琳仍被給事中湯右曾上奏彈劾,這個湯右曾是明珠的人,當時是胤礽親自傳話給已病退在家的索額圖,讓他舍了老臉暗中聯絡還在朝堂上的門生故吏,一齊將這件事壓了下來。
結果直到去年十二月,黎人部落眾多,有些部落不聽黎王調停,仍然時時出犯停營、襲擊瓊州兵丁,搶劫錢財糧米,鬧得民不聊生。
太子妃以為他們石家官運亨通,全是石琳勤政愛民的功勞,還是皇阿瑪的信重?
那麼就讓這件事,重新遞到皇阿瑪手中,由他定奪吧。反正叔公已經有些糊塗了,常常對著孫女兒叫他原配屈氏的名字,不能再替他這個太子保駕護航也是有的。
實際上,胤礽當初做這些事並沒有遮遮掩掩,不僅皇阿瑪知道、石家也一清二楚,去年究竟是誰出面保下了他!皇阿瑪是默許他扶持妻族,那麼石家呢?他們又是如何看待他這個太子?
想到夢中石家向老八搖尾乞憐,胤礽心底就一片冰冷。
老四就罷了,偏偏是惠妃養大的老八!
胤礽眯起眼睛望著眼前被風吹得直打旋的雪沫子,他想,他也不需要太子妃。
既然如此,不如及時止損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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程婉蘊又是一覺睡到半晌午才起來,她如願吃上了她醬大肘子,因為她早飯和午飯合在一塊兒吃了,太子爺不在,膳房便全聽她的!哎呀,可太好吃了!要知道她先前為了小閨女的身子,得親喂,忌口了一個多月,不敢吃這些重口味的東西,如今可算解禁了!
她吃著大肘子,身邊還用小爐子煮茶烤橘子,茶香滿屋,外頭雪下如塵,額林珠披著紅色白毛邊的披風,在程懷靖的帶領下和弘晳、弘暄一塊兒堆雪人。
她望著弘暄那瘦成小竹竿的樣子,也直嘆氣。
如今這孩子又搬回她這兒來了……真是……
當時,她身子好些了,太子爺一進門就說弘暄以後抱給她養,不用叫她程額娘,和額林珠、弘晳一樣,都叫額娘。她就嚇得差點把甜湯給摔了。
說實話她一開始是想拒絕的。
她不缺孩子啊!要是唐側福晉或是李側福晉,恐怕爭著搶著要,但她剛生完倆,養大了的還有倆,真是能開幼兒園了以後,結果還要再來一個麼?
而且弘暄是長子,他不一樣。
但太子爺不容分說就把弘暄的東西、人全塞過來了,程婉蘊生完孩子也好多天沒見著弘暄了,見他有些小心翼翼、忐忑不安地走到她面前行禮,還給她寫了一副平安喜樂的字,連裝裱都是弘暄親自裝裱的,她終究是不忍心了。
她把字掛在自個屋子裡,讓弘晳和弘暄一塊兒住,依舊笑著捏著他的臉,還叫他:「我們阿克墩回來了。」然後她就見弘暄好似鬆了口氣似的、小臉紅撲撲地漫出笑容來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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