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這是在威脅秦檀了。
秦檀轉念一想,道:「那若是桃兒在宮中出了什麼事,我可不敢擔罪責。」
「無妨。能出什麼事?」宋氏勾起嘴角,「皇上、皇后俱是仁厚之人,桃兒去開開眼界,也是好的。若是能讓皇上起了垂憐之心,那便更好。」
秦桃美滋滋的,一個勁兒地點頭。
「那就走吧。」秦檀淺淡地瞥一眼秦桃,就朝清漣院外走去。姐妹二人一同出了秦家,坐上了入宮的馬車。
這還是秦桃第一回 入宮,一路上,她不停地打起車簾,四處張望。好不容易入了宮,秦桃便小聲地驚呼起來,兩眼放光。
但見得一片赤紅宮牆延綿,翠綠琉璃瓦煜煜生輝;漢白玉的宮道上雕著九龍戲珠,飛檐下的牆洞中還鑲著碩大的夜明珠,真是好一派人間無邊富貴,直要晃花了眼。
秦桃一雙眼目不暇接,喃喃道:「這、這便是天家……?」
秦檀道:「桃兒,你現在可是我的丫鬟,不要做不符合丫鬟身份的事情。若出了事兒,我可保不住你。」
秦桃吃癟,委屈地撇撇嘴:「三姐姐呀,真是多心了!能出什麼事兒呢?」
領路的太監領著二人,向著李源宏休息的景泰宮行去。因是走的後宮道,來往的俱是些女宮人。秦桃一路便四處張望著,瞧見一個打扮得繁複些的宮女兒,便輕呼道:「這、這可是哪個宮裡的娘娘?竟生的這般好看!」
領頭的太監不由輕笑了一聲,道:「那是恪妃娘娘宮裡的大宮女,芳名喚作寶珠。她在恪妃娘娘面前素來得寵,穿衣打扮,都抵的上一個小主子了。這位姑娘錯認,也是常見。」
「寶珠?」秦檀眉心一緊,「這丫鬟名帶『珠』字,沖了皇后娘娘的名諱,恪妃竟也不替這寶珠改個名?」
「皇后娘娘仁慈,說姓名不過是姓名而已,名諱沖便沖了,沒甚麼可擾的,恩准寶珠不必改名了。」那領路的太監搓搓手,如此感慨道,「皇后娘娘可真是個好人吶!」
雖這太監口上這麼說著,心裡卻是另一個念頭:還不是因為那恪妃為人乖張跋扈,偏生要給宮女取這麼一個名字,用來羞辱皇后?
也就那殷皇后脾氣軟得似水一般,一笑而過,不當回事。反倒是恪妃,一拳頭打在棉花里,沒勁得很。
不過,也正是因為皇后性格柔和寬厚,才會有如此多的宮人敬服皇后。就連性子暴戾無常的皇上,也待皇后格外特殊一些。
「皇后娘娘怎可如此仁慈?」秦桃嘟嘟囔囔的,「若我是她,早就把那什麼妃給按在腳掌底下……」秦桃一氣兒說出了一整句大逆不道的話,驚得秦檀和太監面色皆變。
更糟的是,秦桃身後傳來一陣厲喝。
「大膽!何方賤婢,竟敢說出這等大逆不道之言,置喙中宮?若你是娘娘…?呵,娘娘也是你可以妄比的!」
太監與秦檀反身,便見到殷皇后的儀仗恰在身後。殷皇后雖是皇后之尊,卻力倡節儉,一切從簡,除了太監輿的幾個下侍,身後跟著的宮女、太監,也不過三人。
殷皇后披著正紅錦緞的披風,坐在肩輿上,眉眼裡含著盈盈如霧的水意,倒不見生氣之意。
「見過皇后娘娘。」
幾人紛紛行禮,秦桃嚇得有些懵了,不知所措地站在原地。還是秦檀出聲提醒,才讓她重重地跪下來,行了個大禮。
溫姑姑立在皇后肩輿旁,怒道:「真是不成體統。賀夫…秦三小姐,你亦不是頭一次進宮的人了,怎麼帶個如此不知禮數的丫頭入了宮?若是不打上二十掌,實在是有礙規矩!」
看到溫姑姑兇悍的容色,再聽到那句「打上二十掌」,秦桃頓時嚇得臉色蒼白,跪在地上抖著篩糠,小聲向秦檀求助:「三姐姐,救,救救我……」
誰知,秦檀卻假裝沒聽到,一動不動的,道:「溫姑姑教訓的是。」
秦桃登時心裡一跳。
——這個、這個三姐姐,莫非是要公報私仇,借著皇后娘娘的手來報復自己?!
「罷了。」肩輿上的殷皇后忽而開了口,聲色柔柔,「二十掌倒不至於。好端端的姑娘,臉面最是重要,本宮也不是個苛刻之人。秦三小姐,你回去好好教訓教訓她,也就夠了。」
溫姑姑聽到皇后這般說話,頓時露出恨鐵不成鋼的神情來;而那邊的秦檀已經徐徐拜禮,道:「皇后娘娘寬宏大量,秦檀佩服。」
殷皇后將手擱在膝上,含著笑意的眸光落在秦桃身上,道:「走吧,長公主還等著呢。」說罷,她所坐的肩輿又往前去了。
「恭送皇后娘娘。」
一片禮聲,被殷皇后拋在了身後。
待走遠後,殷皇后彎下腰來,對溫姑姑道:「溫姑姑,你也莫氣。本宮不過是想起了搖光那丫頭——她也是一般的跳脫活潑性子,同樣也訓過本宮一句『早該把恪妃這般那般』,以是,有些觸動罷了,這才留了情面。」
溫姑姑依舊是一副恨鐵不成鋼神情,先怒後嘆,道:「您怎能將二小姐和一介丫鬟擺在一塊兒呢?娘娘您呀……」
***
秦檀與秦桃,到了玉林殿中。
秦桃因著先前溫姑姑的話,還有些後怕,整個人懨懨的。待聽到那聲「皇上駕到——」,秦桃卻如迴光返照似的,蹭的一下有了力氣,晶亮著眼睛直起了腰身來,面色泛著微微潮紅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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