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謝均見姐姐開心,他的眉目也舒展溫存起來。姐姐的喜樂, 令他被濡染了, 有了同樣和緩的心情。
「呀,這是什麼?」謝盈低頭,瞧見小廝謝榮的手裡捧了一副畫卷,畫卷沒籠好,隱約露出了女人的衣角,原是一副女子畫像。
「沒什麼,太子所賜。」謝均隨口道,用身子將謝榮擋住。
「好哇,那是一個女子畫像,是也不是?」謝盈卻微勾唇角,眸中閃著深意。她今日心情大好,竟勾著眉眼打趣起自己弟弟來,「阿均,你這是仙人下凡,終於開竅了?」
謝均心下一陣無言。
「姐姐不要多想了。」他苦笑著,「東宮的事兒那麼多,我又哪裡來的空談情說愛?」
「瞎說!」謝盈用帕子直甩那副畫卷,「你若沒有紅鸞星動,怎麼就把人家女子的畫像帶回來了?」說罷,她作勢要去揭開那副畫卷,道,「讓姐姐看看,是哪家的姑娘,竟讓阿均這個鐵石心腸的男人融化了。」
捧著畫卷的謝榮登時額上一陣冷汗——若是這畫像讓謝盈看了去,怕是要亂了套!
「姐姐!」謝均咳了咳,飛快伸手抓過了那副畫卷,道,「我那兒還有些事,就先回去了。得了空,再去王府看望姐姐。」
謝均說罷,便拎著畫卷上了轎子。轎夫起轎、跑走,簡直是行雲流水一氣呵成。
這副陣仗落在謝盈眼裡,頗有幾分狼狽落跑的意思。
謝盈搭上丫鬟玉台的手,自說自話道:「我在那畫卷上看到了個『秦』字,莫非那畫卷上,是秦家的小姐?」
玉台搭腔道:「秦家長房的嫡小姐秦榆,確實也到了嫁人的年紀。她雖不如賀夫人貌美,卻也是名聲頗好。」頓了頓,玉台犯難道,「可是,照理說,相爺他應當不喜秦家人才是。」
——秦家人拒婚那一茬事,讓謝均和太子鬧了好大一場。太子那脾氣,可是極難對付的;謝均費了好大力氣,才讓太子平息怒氣,將這事兒拋之腦後。
「我從前也不喜歡秦家人。但見過賀夫人後,倒覺得秦家人也許可以交往一二。」因著周嫻將要遠嫁,謝盈的心情甚好,「最重要的是,我真是好奇極了:能讓阿均開竅的人,到底是怎樣的國色天香?」
「王妃娘娘,不如寫封信問問賀夫人吧?」玉台提議,「她是秦家的女兒,應當熟悉自己的堂姐妹。」
「說得對。」謝盈頷首,道,「回王府去罷。先把周嫻的好事告訴王爺;過幾天,再給賀夫人寫封小信。」
***
又幾日,賀府。
天已徹底冷了下來,秋風整日咋咋呼呼的,吹得窗紙鼓鼓囊囊。門前垂了厚實的水草花帘子,任是再大的風也吹不進暖堂堂的屋子;秦檀的衣裳厚了一層,但身量卻依舊妖嬈有致,絲毫不為漸笨的衣物所苦。
剛入夜,飛雁居里上了燈,秦檀坐在燭前,讓紅蓮給自己的指甲染上細膩的紅色。鳳仙花瓣碾磨所成的染汁,顏色丹紅正麗,恰好襯她皎白膚色。
桌上堆了好些糕點果品,是老夫人那邊的丫鬟秋香送來的。這幾日,秋香跑的格外勤快,一日三四趟、四五趟地來飛雁居,叫人幾要不知道她到底是飛雁居的人,還是寶寧堂的人了。
忽而一陣冷風吹來,原是青桑從外頭回來了,將帘子打了起來。
「怎麼樣?」秦檀沒抬頭,繼續盯著指甲,「我叫你盯著的人,你可看到了?」
青桑鼓鼓嘴,走到秦檀身邊,輕聲道,「二夫人房裡的絲蘿方才出了下人住的地兒,打著燈出去了。夫人,您叫我瞧著絲蘿那丫頭做什麼呀?那絲蘿心比天高,沒人願意和她多說話。」
「我叫你去做的事情,自然有道理。」秦檀安撫她,「不過是防患於未然罷了。」她說著,抬起頭盯著門口,喃喃道,「若他人不為難我,我也不會為難他人。」
又過了一小柱香,外頭忽響起了篤篤的腳步聲。楊寶蘭人未到,聲先到,尖尖的嗓音幾要將夜色劃破:「娘!這回是寶蘭我說中了吧?這秦氏根本不配做我的嫂子,淫蕩不堪,毫無婦德!」
聽到這嗓音,秦檀吹了吹乾透的指甲,有些頭疼地揉著眉心。
——果真,該來的事情一件沒有落。弟妹楊寶蘭還是如上輩子一樣,一點兒不讓人省心。
門帘被「嘩」得撩起,老夫人領著楊寶蘭走進來。老太太似乎氣得不輕,胸脯起伏不定,身子顫巍巍的,衰老的面孔漲的通紅,瞪大的眼死死盯著秦檀,如瞧著個死敵似的。
「秦檀!你竟敢……你竟敢!」
老夫人抬高了音調,卻一口氣沒順上來,連著咳嗽起來。
「娘,這是怎麼了?」秦檀故做不解,「出了什麼事兒?」
老夫人卻不解釋,通紅著眼睛,拿著拐杖篤篤地朝地上戳,宣洩自己的怒意:「我想你乃是堂堂秦家嫡女,定然是守禮懂事的,未料到你竟是個不知羞恥的下作之人!是我看走了眼,是我對不起楨兒!」
秦檀依舊是滿面不解之色:「娘,到底發生了何事?」
老夫人身旁的秋香低下頭,飛快地走到一旁的矮櫃前,拿起一張生宣紙來。她走路時毫無猶豫,顯然是早就看好了目標。
「老夫人,奴婢瞧見的,便是這封信。」秋香將那張生宣遞給了賀老夫人。
賀老夫人抖著手接過那張生宣紙,只看了一眼,便倒吸一口氣,便幾要厥了過去。楊寶蘭見狀,連忙扶住老夫人,滿面痛惜之色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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