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寶蟾得了令,道:「是。」
待弟弟走後,王妃似脫了力一般靠在椅上,右手有一搭沒一搭地摸著拂秣狗兒的毛髮。一會兒,她拿左手揉揉眉心,自言自語道:「阿均這婚事,可要如何是好?」
外頭靜了下來,深秋的寒風吹得窗紙嘩嘩響。風停後,便是一陣陽光徹照,從南窗里灑下一片暖意。王妃倦著眼,覺得精神有些疲乏了。
「算了,我累了,今日就請秦四姑娘先回去吧。」她對玉台道,「既不是阿均心上人,我也懶得招待她了。」
玉台也道:「區區秦家,不值得王妃娘娘厚待,娘娘無需勞心勞神地親自招待。」說罷,替王妃揉著肩。
恰此時,外頭有個丫鬟神色緊張地沖了進來,跪地驚呼道:「王妃娘娘,不好了,周小姐不見了!」
王妃聽了,頭疼不已:「周嫻?!怎麼就不見了?我不是叫你們看好她的嗎?婚期之前,不准讓她出房門,怎麼就把人給放跑了?!」
上回王妃宮,與恭貴妃商議好了周嫻的婚事。恭貴妃做主,把周嫻許配給了京城外的一戶人家,又要王妃操持婚事,以姐姐的名義替周嫻發嫁。要是周嫻不見了,恭貴妃少不了又要怪罪她。
那丫鬟額頭挨著地面,聲音無比緊張:「王妃娘娘,剛才奴婢打聽過了,有人看到周姑娘朝聽春閣去了。萬一王爺在的話,那可大事不妙啊!」
王妃一聽,面色陡然轉白。
周嫻住在內院,和王爺的聽春閣相差甚遠。她跑去聽春閣,用意真是司馬昭之心,路人皆知——必然是不甘放棄王府的榮華富貴,不想嫁到京城外,這才想勾引王爺!
最關鍵的是,如今在聽春閣的,不是燕王李逸成,而是她的弟弟,謝均!
「來人!」謝盈狠狠道,「給我找,把周嫻找出來,捆到房間裡去,嚴加看管!若是她踏進了聽春閣,有你們好看!」
***
王府花園的假山下,周嫻提著衣擺,鬼鬼祟祟而行。
眼見不遠處有一列丫鬟經過,她抱膝藏在石頭下,屏住呼吸。
待那群丫鬟過去後,她一邊偷偷張望著外面的情形,一邊在心底怒罵燕王妃謝盈。
想她周嫻,年少貌美,善解人意,又有個貴妃做姑姑;嫁給燕王做側妃,本是板上釘釘的事情。也不知道謝盈這個賤人說了什麼花言巧語,竟然讓貴妃姑姑改變主意,要把她嫁去京城外!
她絕對不會離開王府!
謝盈不肯讓她嫁給王爺,她偏要逆而行舟,與王爺做一對恩愛眷侶,氣死謝盈那個賤婦!
憑藉著平日的仔細觀察,周嫻悄悄地靠近了聽春閣。她住在王府的這段時間,非常仔細地觀察了燕王的吃住起行,知道王爺常常獨自歇在聽春閣里。只要王爺憐愛她,一個側妃之位是絕對跑不掉的!
方才,她看見聽春閣的門開了,就猜測一定是王爺回來了。
周嫻藏著心中竊喜,借著假山樹木的遮掩,從半開的窗戶里翻進了聽春閣。她穿著的衣物厚重,本不便行動,可要嫁給王爺的決心,硬是讓她完成了困難的動作。
聽春閣里焚著淺淡的薰香,氣味淡雅。紗屏內,好像有一名男子正在更衣。
「謝榮,衣服拿來了嗎?」
周嫻聽到那男子問話,嚇了一跳。
這換衣的男子竟並非燕王,而是王妃的弟弟,謝均!
周嫻眼珠一轉,立即改變了主意。
是謝均,倒也不錯,甚至比嫁給燕王還好些。燕王年紀有些大了,可謝均正是風華正茂之時,又有顯赫權勢在手,乃是京城女子人人渴求的良人;更何況,謝均尚未娶妻,只要姑姑肯出力,興許……興許,她能做謝均的正妻!
——謝家的正妻!
這個名分,令周嫻的面頰變的滾燙,心臟通通狂跳了起來。
她放輕了腳步,欲走近那道紗屏。
就在此時,一道身影如閃電般掠來。下一瞬,周嫻便覺得肩膀一疼,如被老鷹狠抓。隨即,她膝蓋受了一踢,重重跪在了冰冷地上,跪地時的鈍響,叫人聽了就疼。
「你是誰!」謝榮扣著周嫻的肩膀,冷眼問道,「好大的膽子,竟敢行刺相爺!」
謝榮的聲音里透著冰冷的殺意,侵入骨髓,叫周嫻的牙齒開始打顫。
她抖著雙肩,抬起頭,目光望見謝均的身影——
紗屏後的謝均未曾轉身,而是慢條斯理地披上了衣服。隔著紗屏,隱約能望見他肩胛與脊背上流利緊實的線條,如上蒼垂憐之造。但是,他的背部肌膚上,卻有許多可怕的疤痕,觸目驚心,生生破壞了肌膚的紋理。
不待周嫻多看,謝均的衣服就覆上了疤痕,將其藏得嚴嚴實實。隨即,他整理妥帖外衣,步出了紗屏。
「相、相爺……」周嫻抖著牙根,強笑道,「我,我是燕王的表妹。我有東西落在聽春閣,這才來找,並不是有意冒犯……」
面前的謝均,溫雅得宜,如一枚無人玷染的圓潤翡玉,純粹且溫柔。但是,那副笑面下,卻藏著徹骨的寒意,令周嫻收起了所有的腌臢心思。
「我聽說過你。」謝均道,「你一直想嫁給燕王。」
「沒、沒有的事……我哪敢與王妃娘娘爭鋒?」周嫻緊張地辯解,「我真的是落了東西,才回來尋找的。」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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