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秦桃還在喜滋滋得意洋洋的時候,秦檀告了退,領著青桑與紅蓮去祠堂了。
還是冬日,祠堂的地磚冷透骨髓,高高在上的祖宗牌位更添一分孤寒。紅蓮拿來了紙筆墨硯並一張矮桌,青桑則抱來了一個蒲團,讓秦檀能抄這經文。
青桑與紅蓮本想一起跪下,秦檀道:「不必了,父親罰的是我,不是你二人,就不連累你二人受罪了。若是你們也傷了腿腳,我要做事,得找誰去?」
聽秦檀執意這麼說,年紀小的青桑紅了眼圈,委屈道:「小姐你不願入宮,老爺又怎可這樣強求呢?」
「人情如此,誰能免俗?」秦檀目不斜視,提起筆來,一字一字地抄著經文。
這一抄,就是許久,日頭漸漸地向西邊歪了過去。秦檀的雙腳跪的麻木,手腕亦懸的酸疼。不知過了多久,祠堂的門外忽傳來一陣鬼祟的開門聲。旋即,一顆小小的石頭丟了進來,砸中了秦檀的腿腳。
秦檀微驚,側過身狠狠望去,卻見得門口趴著兩個七八歲大的男孩,乃是大房的雙胞胎嫡少爺,秦致寧、秦致遠。兩人手裡拿著幾個小石子,正嘰嘰咕咕地說著話。
「哥,你說她萬一向娘告狀,那可怎麼辦?」
「怕什麼!她是和離回娘家來的,咱們家沒人會待見她!」
秦檀攥緊了筆,太陽穴微跳——還真是初生牛犢不怕虎,也只有傻孩子才會如此直白地來惹自己了。她有一千種一萬種法子,叫這兩個小鬼哭著求自己高抬貴手。
「青桑,你去…」
「臭小子,你們在幹什麼?!」
正當秦檀要叮囑青桑去做事時,門口忽傳來一陣不客氣的喊聲。旋即,那兩個小鬼便被人揪著衣領提了起來。致寧、致遠到底是孩童,被提離地面後,嚇得如離水的魚一般揮舞著四肢。
「放我下來!放我下來!」
「秦致舒,你,你!你過分!我要告訴我娘,讓你被罰禁閉!」
「放我下來!嗚嗚嗚嗚……」
秦檀驚詫望去,卻見到長房庶兄秦致舒那高大的身影正橫在門口,兩手各自抓著一個小鬼,將他們朝外丟去,爽朗笑道:「去便去,我看看如果父親知道了,是先罰你們,還是先罰我。」
致寧、致遠被嚇住了,分別狠狠瞪了秦致舒一下,灰溜溜地跑了。秦致舒推開祠堂的門來,英氣的臉上露出笑容,問:「三妹妹,有沒有被傷到?我這兩個弟弟一貫愛胡鬧,父親也很頭疼。」
秦檀很是詫異。
這秦致舒…是不是有些單純地過了頭?
長房的夫人陶氏和二房的宋氏是差不多的性子,不僅如此,陶氏也溺愛自己兩個嫡出的雙胞胎兒子;此時秦致舒幫了自己,那便是與陶氏作對,少不了被折騰。
「你若現在去向大夫人求情,尚且來得及。」秦檀好心提醒道,「若是去遲了,興許大夫人就會罰你了。她向來心有偏頗,你這樣……只怕是會惹怒她。」
秦致舒卻是一副不在意的樣子,揮揮手道:「我又無錯,何必求情?大丈夫敢作敢當,沒什麼好說的!」
秦檀:……
這秦致舒,到底是怎麼在陶氏的手底下活下來的?
秦檀解釋道:「我直白些說吧!大夫人脾氣不算仁善,又從來不喜你。你方才得罪了兩個嫡出弟弟,大夫人定會不高興。」
秦致舒撓頭:「有什麼好不高興的?是因為致寧、致遠犯了錯,所以母親會不高興?」
秦檀:「當然是因為,你沒有讓致寧、致遠稱心如意,大夫人才會不高興。」
秦致舒依舊一頭霧水:「做錯事就是做錯事了,我怎麼可以讓他們兩個小鬼稱心如意呢?」
秦檀放棄解釋。
原來這秦致舒腦袋裡只有一根筋,什麼人情世故、彎彎繞繞都不懂,她根本救不活這位狠心要得罪嫡母的庶兄。
秦致舒在她身旁蹲下,露著一道白牙,笑道:「三妹妹!我早就想帶你去吃九蓮齋的糕點了,你小時候,不是最喜歡吃那個?我看等你抄完經書,我們就一道去九蓮窄吧。」
秦檀心底愈發驚訝了。
——這秦致舒是怎麼知道自己小時候的喜好的?
「我孩童時貪甜口,如今大了,已不喜歡那些膩歪的吃食了。」秦檀冷著眉目,手下筆跡不停,聲音亦是淡淡。
秦致舒的面容微有失落。
「你回去吧,我在此地抄經,不容旁人打擾。若是抄錯了一個字,父親會罰我再抄一遍。」秦檀道。
秦致舒「啊」了一聲,掃興地起了身,一副受了傷的模樣。「那我先走了,三妹妹小心身體。」
秦致舒走後,秦檀便安靜地抄完了經書。她腿腳酸疼,回去歇息了好幾天才恢復過來。這一段時日裡,她分外低調些,只悄悄地打聽母親朱氏當年的事兒。反倒是同院的秦桃,近來響動大的很,院子裡日日都有錦緞綾羅運進來。
秦檀雖在仔細查,可朱氏的事到底已過去了近十年,早被時光埋沒,連一絲蛛絲馬跡都未曾留下。這一轉眼,便到了二月花朝節的時候。
這一日,本該是踏青和拜花神的日子,秦府的人也是準備車馬,打算外出。但在京城另一端的謝府里,卻是另一番風景——
謝均收到了姐姐燕王妃的帖子。
送帖子的下人說,燕王妃精挑細選了四位貴門閨秀,俱是才貌雙全、溫柔賢淑之人,讓謝均務必親往,親自挑選一位千金,定下姻緣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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