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秦檀每每聽到賀楨夸謝均,就覺得心裡有點兒氣。
那相爺的心眼小的好,知道她不愛賀楨,還要特地上門來窺個真假;末了,竟送了一本戲譜,諷她演戲演得真。難怪謝均一直不娶妻,想來是怕自己的小心眼禍害了別的女人。
「檀兒,今日陛下震怒,要斬那御史中丞,整個朝堂俱無人敢發聲,唯有謝大人上前直諫,令陛下留下了中丞一命。」賀楨提到謝均,神色都亮堂了起來,「若是人人皆如謝大人一般,大楚社稷必將穩也。」
秦檀聽得耳朵起繭,忍不住潑他一盆冷水:「那謝大人可不是如表面上一般和氣好相處的。能與太子殿下打交道的人,又豈會真的是好人?」
賀楨喉中話噎住了。他垂了袖口,道:「婦人不得妄議政事。」
秦檀:……是你自個兒與我提起的政事,怎麼反倒怪起她來了!
秦檀煩他,當即低了頭管自己繡鞋履。可秦檀不答話了,賀楨卻又覺得意興闌珊。這說起話來無人能搭腔,終究是一件寂寞之事,他還是挺想有個人能與自己講講這等朝堂之事的。於是,他問道:「太子殿下慧眼識人,頗具賢才,你怎麼可以那樣說他?」
秦檀:……這傢伙不是說婦人不得妄議政事嗎!怎麼又問起這檔子事來!
「我隨口說的!」秦檀不高興,擱下繡線鞋幫去簾後頭了。
如今陛下尚在,太子自是不敢太過放肆。但他日太子登基,那便是本性悉數暴露,殘戾莫測、荒淫陰狠,叫大楚國人俱是心寒。幸好,尚有謝均在旁匡正,令太子不至於太過行差踏錯。
賀楨還想夸謝均,此時,外頭卻來了個小丫鬟,乃是憐香院裡頭服侍的下等仆傭。「大人,夫人,方姨娘忽而有些頭疼,想稟明夫人,去請個大夫。」
「素憐身子不適?!」賀楨立即蹙了眉,朝外頭走去,「快帶我去憐香院,我去看看素憐。是著了涼還是怎麼的?竟弄得這麼不小心。」語氣間,俱是擔憂。
走到門前,賀楨還不忘回頭叮囑秦檀:「你不要怠慢了素憐,她雖是賤妾,可卻是個良善溫柔之人。不管你容不容得下她,她病了,都是要好好照料的。」他緊緊盯著秦檀,語氣嚴肅得很。
方素憐一旦出了事,賀楨心中的天平立即傾了過去。
秦檀「嘖」了一聲,道:「知道了,自然會緊著你的心上人,又不是差那點兒銀錢。」
她看著賀楨遠去,心底有一絲冷意。
她知道,方素憐終於開始著急了。
秦檀試探著提過幾次當初盜匪的事兒,方素憐若是從賀楨這裡知道了,早就該慌張了。她能穩坐到今日,已實屬不錯。如今賀楨在秦檀這裡多坐一會兒,方素憐便會心急,急忙忙藉口將賀楨騙回去。
若秦檀沒猜錯,方素憐很快就會設下另外一局,將她置於死地。
——方素憐將賀楨喚回去,那樣也好。
賀楨便多與方素憐做做伴,免得對自己生出什麼不應該的情思。如此,他日和離之時,才不至於拖泥帶水、惹出亂子。
她是一定會離開賀府的,缺的,不過是那一個和離的良機。
***
賀府,寶寧堂。
賀老夫人歪在榻上,賀二夫人楊寶蘭正小心地給婆婆錘著腿,一副恭敬的模樣。
楊寶蘭已錘了小半個時辰,手臂酸痛不已。她堪堪提著酸疼的手,在心底咒罵著:老虔婆!年紀一大把,不躺進棺材裡去,就知道拉青春妙齡的媳婦來做規矩!
旋即,楊寶蘭斂去眸中一抹怨意,擠出笑容,對賀老夫人悄聲道:「娘,最近呀,寶蘭聽了一個不得了的傳聞!」
老夫人的丫鬟們都習慣了楊寶蘭咋咋呼呼的樣子,所有丫鬟都眼觀鼻、鼻觀心,沒有一人抬頭。賀老夫人懶懶耷著眼帘,道:「又是什麼破落事情?」
楊寶蘭停下捶腿的手,湊到婆婆耳邊,小聲道:「嫂子她呀,在嫁給大哥前,還另說了一門親事。也不知因著什麼事兒黃了,後來,嫂子就鬧著要嫁給大哥了。」
賀老夫人波瀾不驚,道:「哪兒聽來的胡言亂語,值當你亂吹耳邊風!」
「這哪是什麼胡言亂語?」楊寶蘭一副煞有介事的樣子,「我娘家的親戚,與東宮裡的侍衛有些交情,知道嫂子的事兒。好像嫂子她……原是說過一個貴人的,險些就嫁了過去;後來,這親事說不成了,嫂子卻莫名其妙地要嫁給大哥!因那樁親事只說了一半,那貴人的顏面又不可折損,便誰也沒有聲張。所以,此事只得京城的一流貴介清楚。我們這等人家無緣得知,這才被秦家給蒙在了鼓裡!」
賀老夫人聽了,心底猶若擂鼓。
仔細想來,秦檀鬧著要嫁給自家兒子這事兒,確實有些詭譎。這秦家雖不算一等一的名門,比不得謝家、殷家那樣的開國之族,可也是在京城有頭有臉的門戶。而賀家彼時初初來京,一窮二白,什麼都沒有,秦家怎麼就肯把二房的嫡女下嫁了呢?
秦家來提親的時候,說秦檀仰慕賀楨年少多才,這才執意下嫁。賀老夫人見秦家權勢顯赫,秦檀嫁妝又豐厚,便毫不猶豫地答應了。如今想來,實在是疑點多多!
但是,賀老夫人仍要維護一下秦檀的顏面。「老二家的,便是檀兒先前說過人家,那又如何?她辭了別人的親事嫁給楨兒,可不是說明她情深義重?」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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