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秦檀微微蹙眉。
三王在京中,一定是有暗樁的,這才能得知京中的種種動態。可任憑他布下如數多的眼線,卻依舊無法為三王妃請來一位大夫,可見此事有多麼棘手。
不用想也知道,大妙寺的尼姑們必定是嚴防死守,謹遵太后懿旨,狠狠地折磨著三王妃。
恐怕,這件事不僅僅是為了解三王的燃眉之急,更是三王對她的一個考量——考量她是否合適做個同伴,是否是個會搞砸事情的蠢貨。
「我明白了。此事,我會去辦的。」秦檀抬手,揮了揮,道,「洪老先生辛苦了,吃了這杯茶,就請先回去罷。下次你來見我,便只說是商量生意上的事兒。」
「那老頭子我,便先代王爺、王妃,謝過三姑娘了。」老洪頭一副感恩不盡的樣子。
老洪頭離開了。
***
中午時候,謝均從宮中回來了。秦檀到府邸門口接他,見得他穿著正兒八經的朝服,發冠里別一把烏木簪,耳旁垂兩道懸著冕珠的紅繩,瞧著甚是風度翩翩。
「相爺回來了?可用過午膳了?」秦檀問。
「在宮裡頭吃過了。」謝均道,「你還等著我,不先墊墊肚子?」
「是呀。」秦檀道。
「……那倒是我的過錯了,」謝均有些無奈,「臨時被留了用膳,跑也跑不走。」
秦檀有些小埋怨地瞪他,道:「早知道便不等你了,先吃了再說,也省得餓肚子。」
「是我的錯、是我的錯。」謝均失笑,「以後便是皇上留我,我也不在宮裡進膳了。」
話雖這麼說,但秦檀還是得吃點什麼。謝均陪著她一道坐下,拿了雙象牙包銀的筷子替她夾菜,口中慢聲道:「我今日把庚帖給你家送去了,雖我倆是太后指的親事,但這六禮還是要走一遍。若是不出意外,七月初秋時候,你便該正式嫁進來了。檀兒若有什麼想要的,提前與我說。」
聽謝均張口閉口地提著成親的事兒,秦檀有些緊張。
她故作淡然,好似渾不在意的樣子,道:「你做主吧,我一個老姑娘,都嫁了一回人了,也沒什麼想要的,聽你的便是。」
雖表情做的夠淡然,但耳後的微紅,到底是出賣了她。
謝均看到她耳根曖昧的紅色,也不點破,只當沒發覺,全了她的顏面。
秦檀嘗一口雞絲銀耳,忽而道:「過幾日,我想去宮中見見二殿下。」
「怎的突然想見二殿下了?」謝均問。
「對你,我沒什麼好瞞的。」秦檀擱下調羹,拿帕子擦嘴角,慢條斯理道,「三王派人來尋我,說願助我一臂之力,條件是替那被困在大妙寺里的三王妃請個大夫。我尋思著這事兒也沒怎麼吃虧,便應下了。因此,想請二殿下幫個忙。」
謝均微微流露出詫異之色。
「三王妃得了病?這事竟連我都不知情,太后娘娘瞞的可真是夠緊的。」他眉心緊結,道,「你要見二殿下便去吧,就說是我給他備了一本描紅的帖子,叫他好好練練字。他少年心性,還有些貪玩,那字和狗爬似的,與皇上少時一個模樣。」
秦檀吃了沒幾口,便放下了筷子。謝均見桌上的菜還沒怎麼動,問道:「不多吃點?只吃這麼少,小心下午餓壞你。」
「……沒什麼胃口。」秦檀揉了揉太陽穴,道,「想到你明日就要去昆川了,我便吃不下飯。甚至還想著,若不然,就把你留下來,別讓你為了我跑這一趟了。」
她垂下頭,眼底有些鬱郁的,顯然是不歡快了。耳垂下的翡翠墜子慢悠悠晃著,潤綠色襯著她皎白肌膚,十分合眼。
謝均微微嘆了口氣。
「我若不走這一趟,又如何能扳倒長公主呢?」他道,「長公主不倒,你我二人,便無安生之日。」
秦檀聞言,忍不住問道:「她痴心眷戀你十數年,你對她,真的沒有分毫憐惜嗎?」
「若說是憐惜,也不過是憐憫她命途漂泊罷了,旁的都不曾有。」謝均搖搖頭,「她少時便性情反覆,平時文秀安靜,可一旦發了脾氣,非要將旁人折磨個半死不可。從前我還勸,後來勸不動了,自知我與她並非同路人,便疏遠了。長公主與皇上不同,皇上會聽我一言,然長公主卻不會將我的話放入耳中。」
這一點,秦檀倒是贊同。
李源宏雖喜怒無常,卻是願意聽謝均的話的。且李源宏的心底,還留著一絲為人的善意——那便是對待謝均、太后與武安長公主的溫厚信賴。
而長公主則像是一個更為無情的李源宏。她沒有任何信賴依靠之人,為了掃除異己,她甚至會利用厭勝之術詛咒自己的生身母親。也許,在長公主的眼裡,這整個世界都是虧欠她的,所以眾人理應圍繞著她而旋轉,滿足她、補償她。
「我父親臨去前,在病榻上叮囑我,定要好好輔佐皇上。」謝均慢慢道,「若是有長公主在,皇上一定會為長公主所累。為了滿足長公主無理的要求,他絕不會是一個明君。趁著如今皇上還年輕,一切尚能迴轉,我定得做些什麼。」
秦檀心底一跳。
「謝均,輔佐皇上,是你父親交給你的遺命。可,可……」秦檀有些焦急,「可若是你去見了三王,三王起了異心,那豈不是動搖了皇上的根基,恰好違背了你父親的遺命?」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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