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秦檀道:「王妃乃是宰輔大人的姐姐,臣女自然會有所牽繫。」
「便是均哥的親姐姐又如何?」李源宏很是不理解,「若是均哥出了事兒也就罷了,他姐姐又不是均哥,值得你去掛懷?」
秦檀略略詫異,抬頭問道:「莫非皇上,是讓我對宰輔大人的親姊妹冷漠無情,熟視無睹嗎?」
李源宏沉默了。
半晌後,他從牙縫裡擠出聲音:「難道世人不都是如此?親姐弟又如何!燕王妃本就與你無關。你為了一個燕王妃耽誤接駕,真是胡鬧。」
在李源宏的心底,他並不覺得謝盈是什麼值得耽誤的人物。他雖與謝均親,但謝盈在他眼裡,卻是一文不值的。
秦檀道:「請皇上恕罪,臣女不敢聽從。人非草木,自然會有親眷之情,正如皇上疼愛武安長公主一般。從前臣女不願俯首屈從於長公主之時,皇上不也心中不悅,大發怒氣?」
她這樣咄咄逼人的話,叫李源宏答不出來了。
他從來都性格冷漠暴戾,非他認可之人皆是眼中螻蟻。謝均是謝均,謝均的姐姐,那便是另一個全然無辜的陌生人。他不會看在謝均的面子上,對謝盈多施以憐憫。因此從前時,他常常叫謝均多催促謝盈,去燕王處攫奪情報。
只可惜,謝均是鐵了心地護著謝盈,不願讓謝盈涉及這些事。為著謝均的態度,李源宏沒少發過火,總覺得謝均為了一個可有可無的姐姐與他對著幹,實在是不像話。
可如今聽秦檀這麼說,他心底的堅石仿佛裂開了些。
從前秦檀辭官歸家時,李源宏曾逼迫秦檀放下母親的仇恨,不得再對長公主出手。可秦檀這樣一介手無縛雞之力的女子,卻偏偏不肯屈從。口口聲聲的,一定要長公主付出代價。
那時候,李源宏心底滿是怒火和擔憂。
今日秦檀這麼一講,他便想起自己那時的情緒來,竟莫名有了幾分感同身受。再看哭泣的謝盈時,心底便有些怪怪的。
若是有人惹的武安長公主這般哭泣,他肯定是會將那人杖責五十的。
不知怎的,李源宏越看,心底竟越發有愧疚了。
「隨便你們吧!橫豎朕瞧她也平平安安的。」李源宏負手道。
秦檀命丫鬟照顧好謝盈,又找人去請大夫來,這才走出了謝盈的屋子,問李源宏道:「這麼晚了,不知皇上聖駕光臨,所為何事?」
李源宏左右張望,道:「秦檀,你可別這麼優哉了。朕得了消息,知道武安派了人來綁你,這才匆匆出宮。若不是朕來的及時,你恐怕連命都沒了。」
他本是平靜的語氣,但說到最後,不自覺有了分焦急。
秦檀怔了一下,仔細回憶一番,道:「這……前半夜的時候,府中似乎確實是抓住了幾個小毛賊…但那些毛賊身手不過爾爾,如今已是扭送了官府。」
李源宏聽著,神色冷下來。
「看來,是朕來的多餘了。」李源宏說著,聲音越來越低,「秦檀,你可不要以為朕是為了你來的,不要多做非分之想!朕是怕武安行差踏錯了,惹來罵名,這才親自趕來。」
秦檀:「噢……皇上仁厚。」
李源宏聽她讚許之聲,表情便愈發怪怪的,像是不甘不願,又像是咬牙切齒。許久後,他狠狠一甩袖,朝外頭出去了。
李源宏方走到謝府門口,迎著面,就瞧見一個高大男子走進來。
那男子紫袍俊面,腳蹬皂靴,眉心緊結,正是燕王李逸成。兩兄弟在這謝府的二門處打個照面,各自愣住。旋即,李逸成向李源宏問安:「見過皇上。」
「原來是皇兄呵,」李源宏寒冷的眸光瞟過李逸成的身子。
看著李逸成的身影,他的心底,掠過了方才秦檀說的話——人非草木,自然會有親眷之情,正如皇上疼愛武安長公主一般。
李源宏冷漠地轉正了視線,在夜色里淡淡地說著話,聲音有些不自然:「……皇兄,你的王妃,是均哥的親姐姐。你記著,對她好些。可別常常惹她傷心。」
說罷,李源宏便大步走了出去,頭也不回。
李逸成滿面驚詫。
他與李源宏多年不睦,還從未聽過李源宏說這樣關切人的話。從前的李源宏,可是從來不管謝盈的死活的。謝盈在燕王府、恭太妃這裡受了委屈,也不會向任何人哭訴,讓李源宏幫忙。
夜風輕拂,李逸成望著謝家的影壁,心頭忽有一絲淡淡的悵然——他又何嘗不想和謝盈好好過日子呢?只是……唉。
李逸成走進了謝府,便見得秦檀朝他行禮:「臣女見過燕王殿下。」
「不必客氣了,你與王妃關係好,本王是知道的。」李逸成道。
秦檀瞥一眼謝盈屋子的方向,問道:「王爺可是來接回王妃娘娘的?」
「正是。」李逸成答,「燕王府,才是她的家。」
秦檀壓低了聲音,勸道:「王爺,恐怕您今日不能帶王妃娘娘回去了。王妃娘娘出了點意外,如今神魂未定,需要休息。」
李逸成聞言大愕,道:「出了意外?她在哪裡?!快帶我過去!可有傷著哪兒?」
「傷著了,受了很大的傷。」秦檀答。
「可請了大夫?你找個下人來,拿我的腰牌,去宮裡請個太醫來瞧瞧!」李逸成愈發緊張。
秦檀卻沒接李逸成的腰牌,而是道:「王爺,這傷,憑著宮中的太醫是治不好的。王爺可曾聽過一句話?『心病難醫,心傷難治』。」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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