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李源宏的腳步聲傳入,他俊美的身姿一點點進入了秦檀的視野。
「見過皇上。」
不等看到李源宏的臉面,秦檀便低下身行禮。
邊緣盤著滿金繡的皂靴,緩緩靠近,最終在秦檀面前停下。旋即,便是李源宏薄而冷的聲音從上頭傳下來:「今日怎麼穿的如此素淨?不像是你。」
秦檀正欲開口,身後的秦桃卻眼睛微亮,搶先答道:「回皇上的話,三姐姐平日確實是愛穿那些艷麗輕浮衣服,今日挑這一身,是為了換換口味,真可謂是別出心裁呢。」
秦桃說罷,抬起頭。只見李源宏身影修長如玉,冷峻面容被陰影寸寸雕鑿而出,一雙眸子如藏著深不見底的旋渦,叫人險些要沉淪進去。
她的心底,不由小鹿亂撞。她從未想過,自己竟會與這樣尊貴之人共處一室。
「桃兒!」秦檀微微訓斥一聲。
秦桃如此無禮,李源宏的心底本已有了戾意。但聽得秦桃一聲「三姐姐」,她又抑住了那分戾意,沉聲道:「你是秦家的女兒?怎麼做丫鬟打扮?」
秦桃無辜且天真地抬起眼帘,小聲道:「是桃兒自己貪玩,求三姐姐帶桃兒來宮裡開開眼界。皇上若要罰,就罰桃兒好了,莫要遷怒三姐姐。」說罷,便甚是古靈精怪地嘟起了嘴。
秦檀不由一陣頭疼。
李源宏冷酷的眸光垂落下來,一句「杖斃」本已在唇齒間徘徊,但瞥見一邊秦檀為難容色,他終是將那句話吞了回去,改口道:「罷了,這回就恕了你的欺君之罪。」
秦桃鼓著嘴,小聲地謝了皇恩。
秦檀微舒了口氣,道:「桃兒,還不快退下?免得再惹皇上發怒。」
秦桃聽了,不由有些氣。——自己在皇上面前得了臉,三姐姐便吃起味來,真是好生不要臉!
可秦檀素有威嚴,她只得委委屈屈地退出了殿外去。
待秦桃退下後,殿中便寂靜下來。秦檀低著身,眼直直注視著地上漢白玉的鑲磚,細細數著上頭雕了幾團日月紋章。
若非如此,她便會忍不住想起母親朱氏來。
「免禮。」
衣擺摩挲的沙沙聲響,傳到了秦檀的耳畔。帝王明黃的衣擺掠過她近前,旋即,李源宏便伸手托起她下巴,微微抬高了她的視線。
秦檀的身子略有緊張,眼珠緩緩地向上抬去。
李源宏……
與母親的死,興許是有聯繫的。
她的心砰砰跳了起來。
李源宏的唇角微微一勾,露出飽含冷意的笑。他與謝均擁有截然不同的氣質,若說謝均是青竹美玉,他便是沾滿了血的利刃與開到荼蘼的忘川花,充斥著冷靡衰頹的氣息。
「秦檀,若朕要你入宮,侍奉御前,你可願意?」李源宏說。
他的聲音泠然冷淡,透著一絲沙啞,似夾帶著沙、吹過長關的砥礪之風。
秦檀怔了一下。
入宮侍奉?李源宏怎麼忽然生了這個心思?
縱使,她並不覺得和離之女有什麼卑劣於旁人之處;但他一介帝王之尊,竟然對一個嫁過人的女子生出心思;這在大楚,可是前所未有的。
「皇上,臣女…臣女……」
秦檀一時間,竟不知如何回答。
李源宏眸光掃過她艷麗容貌,眸間意愈深:「朕知你愛權勢,若你入了宮,便會享有無上榮華。這也是當年,你定要做朕潛邸人的原因。如今,朕給你這個機會,你可要?」
秦檀的胸膛微微起伏,呼吸漸趨急促。
——沒錯,當年的她,確實是那樣的。即使是今日,她也依舊殘著汲汲營營、向上攀爬的心思。她始終想做個不任人欺辱的人上人……
況且,入宮的話,興許就能更快地找到母親死去的真相了。
秦檀眸光輕顫著,心底掠過百千個念頭。想得最多的,都是母親朱氏曾經的溫柔笑顏。
若是能把握住這個機會……
母親之死……
母親……
然而,某一瞬間,她的腦海中卻浮現出了謝均的身影。
——謝均低著頭,手指摩挲,替她紅腫的腳踝抹開涼潤膏藥。
——謝均溫柔地望著她,寬慰說:「萬事莫怕,有我在。」
——謝均伸出修長雙臂,將自己擁入溫暖懷中。
謝均的身影,越來越清晰。他如玉的身姿、溫柔的笑顏,與那雙子夜似的眼,都莫名出現在她腦海里,令秦檀遲遲不敢啟唇,應下李源宏的話。
李源宏鬆開手,將掌心負在身後,勾唇又道:「你若是擔心朕會對你不利,那大可放心。朕對真正忠誠的身邊人,向來是愛重的。只要你願意入宮侍奉,朕便予你萬般榮寵,如何?」
他輾轉的眸光,掠過秦檀絕色的容姿,眸色愈發深沉——只要秦檀親口應下自己的要求,她便是為了權勢自願入宮;縱使均哥心儀於她,也無理由再插手了。
秦檀眸光躲閃,手心揪緊袖口。
——自己為什麼會如此不情願呢?
她從前明明最是愛重權勢,入宮也有助於她找出母親之死的真相。可此時此刻,自己為何會如此地不情願呢?
終於,秦檀緩緩開了口:「……臣女,初初和離,不欲再嫁。望皇上恕臣女不敢聽從。」
李源宏的面色,瞬間陰沉了下來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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