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他在一棵樹前停下,仰頭望著樹冠。雖是秋日,這樹冠卻繁茂得很,只有零星幾片葉子轉了黃。樹幹粗大,足有兩人合抱這麼粗。
謝均望著枝葉,目光悵然。
「姐姐……」他喃喃念著。
許久後,他的神情一變。
「賀秦氏……賀夫人……秦三姑娘……。真是好一個秦檀。牙尖嘴利,能折騰。我看太子爺沒娶你,是太子爺逃過一劫!」
第14章 不得好報
燕王府, 書房內。
燕王李逸成坐在桌案後, 王妃站在他身側。
王妃見書桌上鋪著文書信件, 便撩起袖子, 想要替燕王磨墨。但她手才伸出, 燕王就道:「不必磨墨, 本王只與你說幾句話, 就不累著王妃做多餘的事了。」
王妃垂下手。
「嫻兒說,王妃從她房中搜颳走了她的頭面首飾,可有此事?」燕王問, 面色冷肅,「嫻兒說,要請母妃主持公道。」
王妃道:「妾身何至於看上她的東西?」
「本王問你, 可有此事。」燕王歪了身子, 語氣愈發冷了,「嫻兒孤身一人借住在此, 日子本就不易, 王妃為何要拿她尋開心?」
言談之間, 燕王像是篤定王妃謝盈已犯了錯。
王妃心裡抽痛一下, 面上卻笑道:「我從她那兒帶走的頭面首飾, 本就是屬於王府的。嫻兒不曾與我打聲招呼, 便私自拿走了,我要回來還不成?」
燕王眉宇一松,露出微微不耐神情:「原來是為了頭面首飾這點小事在鬧著。本王記得你從前大方慷慨, 怎麼如今變了個樣, 反倒要與小丫頭片子爭搶起首飾來了?」
王妃攥緊了手帕,解釋道:「那點首飾,妾身自然不看在眼裡。但王府里的規矩,卻是極重要的。妾身身為王府主母,不得不管。」
「成了,本王知道了。」燕王已沒了耐心,道,「後院之事交給你,我從不過問。但嫻兒乃是母妃心尖人,母妃年歲大了,喜歡嫻兒這樣的年輕孩子,你不要太為難她。」
王妃心底酸澀,苦笑道:「是。」頓一頓,她問道:「王爺打算何時迎娶嫻兒?嫻兒雖是王爺表親,但常住府中,到底沒個名分。若是嫻兒能入了王府,與妾身作伴,倒也不失一樁美事。」
她忍著心底微疼,神情大方,模樣甚是溫順端莊。
——謝家請來的女先生,曾仔仔細細教導謝盈該如何做一個名門夫人。那些女戒女規,她爛熟於心。不嫉不妒,大方寬和,便是其中最重要的一條。進了這燕王府的門,謝盈也從不曾忘了規矩。
她本意是替燕王著想,但燕王的面色卻陡然沉下,騰騰怒火在他臉上湧起。「本王不會娶她。」他重重拍了下桌案,嚇得燕王妃一驚,「你回去吧,說過多少次,此事不要再提。」燕王怒道。
燕王妃強壓著驚顫,平和地告了退,朝書房外走去。臨到門前,燕王忽然喚住她。
「阿盈,你怎麼也愛在我面前說謊了?」
燕王妃停了下腳步,不做回答,只連忙出了書房,親手合上了門扇。
她將頭枕靠在門縫處,眼眶微微泛紅。但不過一會兒功夫,王妃又恢復了端莊笑顏。
秦檀正在院外等她。
「賀夫人,久等了。」燕王妃言笑晏晏,走向秦檀,「阿均沒有為難你吧?」
「沒有。」秦檀道,「王妃娘娘呢?燕王可有因周姑娘的事兒責怪您?」
「那倒是沒有的。」王妃道,「橫豎還是幾句老話,讓我好好照料嫻兒。」
「這……」秦檀蹙眉,「周姑娘借著恭貴妃的名義,在王府作威作福,王爺也不曾憐惜您?」
燕王妃跨出院門的檻子,自玉台手中接過團扇,慢悠悠搖著,語氣散漫道,「我與王爺成婚多年,知己知彼,早過了青春年少的時候。若有憐惜勁,也早消磨透了。如今他端著我,不過是希望我替他管好這後院。」
絳色紗地的八仙扇,搖曳起一陣清風。燕王妃髻上垂下的珊瑚珠串,被這陣風吹拂得輕輕晃起,叮噹相撞,泛起一陣寂寞聲響。
「賀夫人,你與你夫君年少夫妻,本不至於做一對怨侶。」燕王妃忽而提起了秦檀的家裡事,語重心長道,「能結為夫妻,本就是上輩子修來的福分。新婚夫婦到佛前歸緣時,可不是都要感激佛祖給的福氣?我聽王爺說,那賀楨確實滿腹才華,只是為人清高冷傲、眼裡揉不得一點塵埃。這樣的男人都是冰傲玉孤,不好相與的。但你若是能暖融了他,這興許便成了一樁好姻緣。萬萬不要活成了我這樣,數年如一日,相敬如賓,不得親近。」
秦檀陪著笑,心底道:新婚歸緣那日,可是她獨自一人去的佛前。這要從何融起啊!還不如讓賀楨自個兒凍著,凍進土裡吧!
***
秦檀在燕王府坐了一日,到日暮時,用了晚膳,才回自家去。
賀府里燈火通明,沒有因為秦檀的缺席而變得冷清。丫鬟拎了燈籠,扶著寢檀回飛雁居。
秦檀正摸黑走著路,冷不防前頭冒出個人影,嚇了一跳。定睛一看,竟然是賀楨守在門檻前。
「賀楨,你這是做什麼!」秦檀冷言冷語,「大晚上的,跑出來嚇唬人?」
賀楨沒想到秦檀回家的第一句話便是呵斥自己,當即覺得心底一涼。他也板著面孔,冷聲道:「我在這兒等你,看看你什麼時候才會回來。」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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