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謝均道:「皇上說笑了,這『雲台』二字乃是您御筆欽點,均怎敢居功?還望皇上與長公主提起此事時,莫要讓微臣的名字在長公主面前惹出笑話。」
李源宏知道他的意思——謝均不想讓武安心中妄念更生。
「好。」李源宏答應,「均哥,朕有些乏了,你也先回去吧。」
謝均應是,退出了殿中。
待踏出殿後,謝均微仰頭,忽然憶及李源宏方才所說的話。
——六根清淨的佛祖還留在你的念珠里,你卻動心生業,可對得起當年靈華寺慈音大師對你的讚譽?
他如墨似的眼眸半闔,修長手指探入袖中,摸索著佛珠。幾經撫摸後,他終於解開那串佛珠,將其摘下。
跟在後頭的小廝謝榮不解,問道:「相爺,這新造的佛珠怎麼了?」
謝均淡然道:「品相不好,我不歡喜。」
***
秦檀和秦桃回到了秦家。
秦保和宋氏,早就在焦急地等著了。見到姐妹二人歸來,秦保急匆匆地將她們迎進了書房。待下人都退去後,秦保扶住秦檀的肩,睜著眼,問道:「怎麼樣?皇上說了些什麼?」
秦保緊緊盯著女兒,心情久久難以平靜。
自新帝登基後,秦家便有衰落的趨勢。若是此時,檀兒能入宮為妃,憑藉她的心計手段,定能奪得皇上的寵愛,秦家再起復也不是什麼不可能的事了。
宋氏看到秦保這副眼巴巴的樣子,在一旁揪著帕子,心思複雜。此刻,她暗恨自己的枝姐兒才九歲,沒長開身子;若不然,也可以進宮博一博寵愛。
秦檀垂下眼眸,道:「皇上問了女兒,可願入宮。」
秦保聞言,露出雀躍神情,期待問道:「檀兒,你怎麼說的?」
「女兒說,臣女不願。」秦檀道。
「…你!」秦保的笑容瞬時僵住了。他負了手,皺眉微怒道:「檀兒,你怎麼這麼不懂事?皇上要你入宮,那是天大的喜事,你怎麼可以拒了?!皇上那是你能拒的人嗎?」
秦檀從容道:「怎麼不可?我拒了皇上一次,自能再拒第二次。我說,若是我嫁給皇上,即將嫁給賀楨的武安長公主便會產生誤會,皇上當即不再強求我入宮。」
秦保怔了一下,嘆一口氣,滿心都是遺憾和不情願,喃喃道:「這麼好的機會,你怎麼就不要了呢?檀兒,這可不像是你的性子。」
宋氏舒展了笑容,安慰道:「老爺,這有什麼不好的?檀兒這麼替皇上著想,皇上興許會多看咱們秦家兩眼呢!」
秦桃原本垂著頭站在最後頭,此刻,她終於忍不住了,插嘴道:「父親,母親,容桃兒多嘴一句。皇上他……雖沒有要三姐姐入宮,卻是特地問了桃兒的姓名呢。」她說著,嘴角不禁揚起了甜甜的笑容。
方才還神情遺憾衰頹的秦保,忽而立刻有了精神。他對秦桃道:「此話當真?皇上說了什麼?」
秦桃一顆心如飄在雲端,滿心都是得意,真真是美極了:「皇上問了我,我可是秦家的小姐,為何打扮成一個丫鬟云云。只是……」說到此處,秦桃又不言語了,露出委屈神色,咬著唇為難地看了一眼旁邊的秦檀。
「只是什麼?」秦保追問,「桃兒,你直說!」
「只是,皇上剛要多問兩句,三姐姐便藉故將我趕出去了。」秦桃絞著衣服角,眼眶泛紅,「女兒不敢違抗三姐姐……」
「別說的像是我擋了你的道似的。」秦檀冷笑一聲,「皇上未問,你便擅自回答;聖駕之前,你不僅不行禮,還抬頭直視天顏。更有你衝撞皇后娘娘,無禮在前。我怕你在皇上眼皮子底下轉悠,下一刻便沒會被杖斃了,這才讓你退下保命。」
宋氏聽了,「嘁」了一聲,高聲道:「杖斃?何至於如此!檀丫頭,你怎麼可以如此心眼狹小?看不慣桃兒,你便將她趕了出去,真是豈有此理!」
聽得宋氏要與秦檀爭吵,秦保喝道:「成了,別吵了!」
他日日與君為伴,自然知道皇上脾氣莫測無常,確實是難對付,秦檀的思慮乃是正確的。於是,他便道,「檀兒也是為了她妹妹著想,沒什麼好爭執的。但是……」
秦保扶住秦桃的肩膀,欣慰道:「若是桃兒當真讓皇上多問了那麼一嘴,可見,此事還是有些眉目的。」說罷,秦保喚來外頭的小廝,道,「去,開了庫房,挑幾匹最好的緞子,給桃兒做身春裝。再撥些銀子來,定做些首飾珠釵,務必要讓桃兒光光彩彩的,不可丟了我秦家的門面。」
秦桃聞言大喜,道:「謝過父親!」
「至於檀兒…」秦保轉向秦檀,目光閃過一絲不悅,「為父看你需要好好靜靜心思,知道什麼是對,什麼是誤。皇上之命,你也敢拒,真是不像話!你要麼就去向皇上請罪;要麼,就去祠堂里,跪在老祖宗的牌位前,抄一整卷佛經!」
秦檀咬牙,知道父親這是在威脅自己了。
她這個父親,從來都是如此。寵愛她的時候,恨不得把天上的星星都摘下來給她,只盼著她做了太子嬪後能讓全家富貴;不寵愛她的時候,就能隨心所欲,讓她抄佛經到天明。
「檀兒,你自己選!」秦保道。
「女兒…」秦檀擠出了一個笑,「女兒,這就去老祖宗面前抄佛經。」
「你!」秦保面有怒意,低聲喝道,「真是越來越不守規矩了。」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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