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「夫人, 你為何……為何要陷害我?」方素憐膝行向前, 語氣哽咽, 「我自知身為賤妾, 不該爭搶,便只安安靜靜地守著我的院子。饒是如此,夫人為什麼還是不肯放過我?」
她抽泣著, 面色慘白,令聞者傷心、見者落淚。有膽大一些、自認正義的下人,便悄悄說起話來。
「看這架勢, 方姨娘平日裡怕是被人欺負慣了, 一直忍著沒說!」
「真是看不出來,夫人看著出身大家, 卻是個如此狠毒之人!」
「為了加害方姨娘, 竟想要毒死老夫人, 老夫人對她這麼好……」
「是誰准你們多話的?!」
兩個下人正嘀嘀咕咕說著, 忽而間, 聽到秦檀冷厲的質問聲。
下一刻, 紅蓮便大踏過來,啪啪賞了二人各自一記清脆耳光。兩個下人頂著腫臉,連捂一下也不敢, 慌張地跪下磕頭。
紅蓮一邊甩著手腕, 一邊冷道:「竟敢亂嚼主子的舌根,真是不要命了!」
幾個下人唯唯諾諾的,心底卻有些怨恨。方素憐很擅長收買人心,用自製的白肌膏藥、糕果甜點將諸人照顧得妥當,還極是樂善好施,下人們都對她很感激。
「真是大膽。」賀楨也覺得下人們的行為不像話。他蹙眉,對掌事道,「這樣不分尊卑的奴才,我賀府留不得,馬上趕了出去。」
「大人……大人饒命吶!」那幾個多舌的下人這才意識到自己犯了大錯,當即大聲求饒起來,「小的下次再也不敢了!」
——都怪憐香院的芝兒姑娘,說什麼夫人不得寵愛,二人至今未曾圓房,他們才敢如此大膽!如今看來,這芝兒真是滿嘴胡話!
掌事額上冷汗涔涔,但賀楨發話,他不敢不從,只得依命將那兩人拖了出去。
待寶寧堂里安靜了下來,秦檀才悠悠落了座。丫鬟給她上了茶,恭恭敬敬的。她接了茶杯,冷著眼望方素憐,道:「方氏,這事兒八字還沒一撇呢,你就上趕著咬我了?若說你不是想陷害我,我倒是不信了!」
方素憐淚珠盈睫,半個身子歪在地上:「夫人,妾身不是有意陷害,實在是證據確鑿!妾身想不到,想不到……您為何要這樣做!」
「素憐!」一旁的賀楨冷冷喝了一聲,「職業也不是證據確鑿的事兒,不得亂說。夫人脾氣再好,也容不得你胡鬧。……罷了,你先起來說話,地上冷。」話到最後,是一聲嘆息。
聽到「不得亂說」、「容不得胡鬧」這些詞,方素憐愣了一下。她不可置信地望向賀楨,有一瞬,她還以為是賀楨喊錯了名字。
曾幾何時,賀楨對她與秦檀的態度是截然相反的。如今,二人在賀楨心裡的地位怎麼就顛了個兒呢?
秦檀拿指尖敲著扶手,挑眉道:「方氏,你可還記得,你是一個可通買賣的賤妾,而我,則是賀家明媒正娶的夫人?」
方素憐喉間一哽,低頭輕聲道:「自是記得的。」
「那不就得了?」秦檀端起茶盞,慢慢捋著蓋子,「我要想發落你,只需要把你賣出去就得了,那些窯子、勾欄,不都挺適合你的?我何必這麼大費周章,用這碗人參乳鴿湯去設局陷害你呢!」
方素憐身子一顫,嘴唇張了張,淚珠又無聲地滾下來。
賀楨亦坐下來,道:「說的有理,夫人沒道理這麼對你。素憐,我也知道你委屈,可今日的事兒一定與夫人無關。你先回去休息,我一定會還你個公道。」
方素憐聽著,緊緊絞住了手帕,心道一句:這可不成。
若是不明不白地離開了寶寧堂,她就會成為這件事的元兇。縱使沒有切實證據,旁人也會遮遮掩掩地指摘她。她絕對不能帶著謀害老夫人的嫌疑,走出寶寧堂。
方素憐給丫鬟芝兒使了一個眼色。一旁的芝兒見狀,陡然跪了下去,磕頭哭道:「大人!姨娘是被冤枉的!方才掌事的傳來證人,奴婢才想起來一件事——那指證姨娘的小廝身上,帶著青桑姑娘的香囊呢!」
眾人聞言,將目光投向作為人證的小廝,果真,那小廝的腰上系了一個杏色的香囊。男子帶這種顏色的物件著實少見,更何況他本是一個粗鄙的打雜小廝,更是不可能用這等精緻的繡品。
賀楨的眼神,瞬間寒了下來。
「青桑,你怎麼解釋?」他的目光如刀鋒一般掃向青桑,「這香囊,與你們夫人無關,是你自己做的吧?」
一旁的芝兒聽了,大驚失色,知道大人這是決意要把事端在青桑這裡止住了。
芝兒心底著急,生怕完不成方姨娘交代的事,她那被握在姨娘手裡的弟弟就要被懲罰;於是,她又「咚咚咚」地朝地上磕了幾記響頭,直磕得額上出血。
「大人明鑑,那香囊一直是由青桑戴著的!青桑從來是個沒有計謀的,必然是受人指使!」芝兒抹一抹頭上的血跡,哀求道,「還請大人明察!」
「你說誰沒有計謀呢?」青桑很不高興,怒道,「奴婢絕沒有做過那樣的事!奴婢這香囊,確實,確實是掉了沒錯……但是,絕不是奴婢送給旁人的。」
芝兒仇恨地盯著青桑:「青桑姑娘,你說說,你的香囊恰好掉了,又恰好被人撿到,戴在身上,這話說出去,誰會信呢?」
青桑恨恨地瞪芝兒:「沒有做就是沒有做!」
「芝兒,你說,青桑送香囊給男子?」秦檀勾起唇,冷冷一笑,「怎麼,是不是還想誣陷青桑與小廝私通,一起謀害姨娘,再趁機杖斃青桑,奪去我的一隻臂膀呢?」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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