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只可惜,後來賀老夫人發現秦檀在秦家已不受寵,秦二爺和秦檀幾乎從不來往,老夫人的臉就瞬間變了,再也沒給過秦檀好看。
「夫人,用哪一對耳墜子?」青桑打開妝匣,挑揀出那些流光溢彩的首飾,「這對蝴蝶花樣的如何?」
「挑貴重的來。」秦檀冷笑了一聲,「越漂亮越好。今日那個姓方的賤妾要來給我敬茶,我倒要看看方素憐是怎樣的神妃仙子,與我相比又如何?」
她盯著鏡中的自己,冷笑連連。
秦檀從不掩飾自己的缺點——她很記仇,也很勢力;不肯吃虧,心眼還小。傷了她的,她忍上十年,也定會報復回去。
她的本性便是如此。
但是,前世的她卻被愛蒙蔽了雙眼,為了賀楨收起一切鋒芒,想要做個良善溫柔的女子。
秦檀梳妝罷便起了身。站起時,她的袖中落下了一方手帕,她彎腰拾起,見那手帕上頭繡著一方翠竹,竹竿瘦長,繡工精緻。
她勾唇一笑,對紅蓮道:「拿剪子來。」
紅蓮蹙眉,躊躇一下,取來了剪刀。
秦檀接過剪刀,咔擦咔擦幾下,就將那方手帕剪得粉碎,丟在地上。
紅蓮見了,心底愈發惴惴不安——賀楨的字,便是「仲竹」。自家小姐在手帕上繡了修竹,隨身攜帶,便是因著對賀大人情絲難斷,日夜相思之故。如今,小姐卻把這象徵著相思之意的手帕剪碎了……
兩個丫鬟不敢多問,跟著秦檀一同到正房去。
賀家不大,里外三進,是賀楨考進同進士後吏部批撥下來的宅子,稍作翻新修葺便給了賀楨,角角落落里都透著股陳舊之氣。秦檀攜著兩個丫鬟,到賀老夫人處給婆婆敬茶。
按習俗,賀楨是要跟她一道來的,但秦檀壓根沒等賀楨,自顧自去了。
賀老夫人自知理虧,不敢抱怨,滿面笑容地給秦檀包了銀子,又送了一副手鐲。待秦檀問完安,老夫人還安撫她道:「檀兒,你莫氣。昨夜是楨兒不對,娘定會為你做主,叫他日後不敢欺負你!」
老夫人說這話時,心裡極是忐忑不安。
——洞房花燭夜,新郎官卻跑去和一個賤妾同宿,這事兒要是傳了出去,恐怕就要被人奏一折家風不正、寵妾滅妻。別說是秦檀這樣的貴門嫡女,換做是任何一個普通女子,蒙受了這樣的恥辱,恐怕都會鬧個不停,乃至於直接回娘家。
這樣想著,老夫人小心翼翼地打量著秦檀,卻見秦檀已不慌不忙地坐在了側邊的太師椅上頭,神情悠然。丫鬟給她上了茶,她自若地接過茶盞,拿杯蓋兒捋起茶葉沫子來。
「那賤妾何時來給我敬茶?」秦檀小呷一口,目光止不住地朝外頭瞥去。
賀老夫人知道,秦檀問的是方素憐。
老夫人剛想答話,便聽得外頭的丫鬟通傳,說大人與方姨娘一道來了。
丫鬟語罷,秦檀便暗暗想笑:這大婚次日,夫君竟跟著姨娘一起來,真是世間奇聞。賀楨會如此作為,還不是怕自己欺負了他的心上人,忙著撐腰來了。
門前低垂的水花草帘子打了起來,賀楨率先跨入。他穿著身家常的素草色圓領長袍,面色淡淡,向著老夫人躬身行禮。他身後跟著個纖弱女子,穿了身素雅乾淨的淡紫色衣裙,低垂頭顱,露出一截柔弱脖頸。
「給夫人、老夫人請安。」方素憐柔聲行禮。
無人喊起,側座上只傳來茶盞蓋子撥弄的清脆聲響。好半晌後,才有人倨傲問道:「你便是那個將賀楨迷得死去活來的賤妾?」
方素憐的肩膀微微一縮,抬起頭來,望向側座,與那兒的秦檀打了個照面。
新夫人挑著細眉,正似笑非笑瞧著方素憐,穿的是深妃色挑銀紋繡如意裳,腳踩寶相花紋滑緞履,髻間別兩對鏤金絲牡丹頭簪子,簪尾垂下寸把來長的粉珊瑚珠;眼角微微上挑,暈了一點殷艷的紅,整個人凌厲逼人,一看便是渾身帶刺的主兒。
與秦檀相比,方素憐便顯得寒酸多了,身上簡簡單單,沒什麼首飾,只在耳下垂了兩顆成色不好的珍珠;面上未施脂粉,一副素麵朝天的模樣。
「回夫人,妾身喚作素憐。」方素憐淺笑起來,露出單側一道梨渦。
秦檀慢悠悠地點了點頭。
現在看來,方素憐的模樣並不算太出挑,只是中等偏上,勝在氣質溫婉孱弱,是最能叫男人心聲憐憫的那一類。很顯然,方素憐很懂得如何運用自己的容貌與氣質,每每總能讓賀楨將她呵護在懷中,再不顧及他人。
賀楨聽到秦檀說話如此放肆,面上已有了不悅:「秦氏,不得失禮!」
「啪」的一聲脆響傳來,是秦檀狠狠將茶盞擱在了桌上。秦檀猛然抬頭,盯著賀楨,道:「賀楨,我為何對她惡言相向,你心裡難道不清楚麼?」
賀楨啞口無言。
大婚之夜,他便丟下了新娘,秦檀會有怒意也是在所難免。
「罷了,快些敬茶吧。」秦檀也懶得和賀楨計較,只對方素憐說話,「等你敬完了茶,我還要送你件見面禮。」
方素憐眼帘微翕,露出不安之色。當她目光接觸到賀楨的面容,便強打起笑容,溫婉一笑,以示安撫。很快,她便取來了茶水,給新主母敬了一杯。
「方氏,我給你準備了一份禮物。」秦檀撥弄著茶杯蓋,示意身旁的紅蓮將備好的禮物送去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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