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絮絮自認做了全套的偽裝,斷不該會被認出來,但已心驚肉跳,下意識把頭縮回矮牆底下,尋思,怎麼此前毫未聽到風聲說他要參賽?
轉眼她就記起來剛剛那公子的話,又想起來他押了大衡男子隊一枚白玉墜子——絮絮咬了咬牙,立即撤下,反身往賭攤上跑去,這下她可要賠慘了。
歷來皇帝上場,先得第一籌。況且,其他人誰礙於帝王的權威,還不都會偷著放水?
她暗自咬了咬牙,一邊跑一邊思索到底他哪根筋搭錯了,做了這麼久高高在上不近人間煙火的皇子殿下與皇帝陛下,突然想與民同樂?
噢——對,今日伴駕的乃是趙桃書,她素來聽聞男人會在喜歡的人面前展示自己的勇猛實力,想必扶熙也不例外。
思考至此,她又艱難地咬了咬牙,真是……
她覺得自己得去忽悠誰多給其他隊下注,才可能不會賠錢。
絮絮喘著粗氣回到攤子這裡時,寒聲正在支著手發愣。見她來,眼前一亮:「娘娘!」
「都說了在外面叫我,小容子。」
「……」寒聲連忙捂住嘴,「小容子。啊……剛剛聽他們說,皇上親自上場,已奪得了三籌!娘……小容子你去看了嗎?」
「嗯……小寒子,你想去就去看罷,我守一會兒。」沒想到,這麼快已經三籌了,他們放水未免太過分了吧?
寒聲望著回來便一直皺緊眉頭的娘娘,不由自主也皺緊眉頭,低聲說:「娘娘怎麼了……愁眉不展的?」
絮絮瞅她一眼,苦哈哈道:「沒什麼——你去吧。」
絮絮兀自抱著膝蓋坐在原地,難道自己要出老千?
太教人煩惱了,扶熙這人,他就不能像她一樣頂替個別人?非要實名打球。
她正絞盡腦汁思索,面前忽然停了一雙玄地銀紋履,絮絮抬起頭,看到那人蹲下來,低著頭,但滿頭辮子可以輕易辨認是個戎狄男子打扮。
「小公公。」
這嗓音,絮絮已經聽出來是戎狄的耶律升,不免生出警惕,掐著嗓子答道:「這位公子要不要下注?買吧買吧,買戎狄啊肯定贏!」
對方輕笑了一聲,絮絮心頭一個猛跳,她真是怕了這些男人輕笑了,一個個都陰惻惻的。
「小公公啊。」他的嗓音不急不緩,慢悠悠的,逕自伸手,捏著那一枚押在大衡的白玉墜子捻了捻,「皇帝陛下都親自上場了,戎狄怎麼敢贏呢?」
絮絮抬眼,臉不紅心不跳地編道:「我說能贏,那肯定能贏啊,公子你也是戎狄人,戎狄人不是一向不講究這些虛頭巴腦的禮讓嗎?不是號稱什麼大漠之狼、草原蒼鷹嗎?那你怎麼知道贏不了?」
說著,抬手指了指絹布上所寫的各隊,「你看,押大衡的其實沒有多少人嘛,——」
對方低頭看了一眼,聲音依舊輕飄飄的:「可是其他人的加起來也抵不上這麼一串白玉墜子。」
絮絮被他說得忐忑,還真是不好糊弄他,也不知道那位看起來人傻錢多的阿勒真王子有沒有在,她想來有些把握可以忽悠那位。
耶律升靜靜又把白玉墜子丟回了絹布上,從懷中摸索出一枚黃金哨子,哨子拿一根紅繩繫著。
他晃了晃紅繩,這才抬頭,黑眸里光芒一閃,笑道:「不過,我倒想知道,小公公覺得誰會贏了?或者說,小公公希望誰贏呢?這樣吧,你覺得誰會贏,我便押誰。」
絮絮覺得她遇上了一個「爹跟相公一起掉水裡你救誰」的難題。
耶律升的漆黑長眼睛一瞬不瞬盯著她看,哪怕是愜意輕鬆地笑,也令她微感僵硬。
她側了側頭,別開目光,說:「我?我當然希望……」她告訴自己,她現在扮演的是御膳房燒火的小太監,講究什麼大義大局,直說戎狄就是了。
「大衡。」
她誠未想到脫口而出的還是大衡兩字。
他們容家世代守衛疆土,與戎狄素來不兩立,又怎麼能當真違心地說,她希望戎狄能笑到最後?疆場亦是,馬球場亦是。
說完,她歪了半個頭挑著眉看他,看他扯出微微一笑,又覺得耶律升的目光太幽深。
他再次晃了晃他手中的黃金哨子,自言自語般說:「這是我們戎狄的寶物,吹之可以號令戎狄的駿馬。」
絮絮一聽,眼前一亮:「這麼厲害?」她突然想起上一回雨中,耶律升吹哨聲甚至能驅使得了汗血寶馬。
就見他將它輕輕丟在了「戎狄」二字上,臉上還帶著那副笑。「不如我們單獨賭一場?若大衡贏了,這哨子歸你。若戎狄贏了……」
絮絮眼睛睜得大大的,等他後話,哪知這個可惡的耶律升又雲淡風輕地說,「還沒想到小公公有什麼東西值得我覬覦的。」
絮絮撓了撓頭,出來匆忙,確實是一個子兒也沒有帶,值錢的東西她也不是沒有,現下不在身邊,說出來他會信嗎?
她說:「我……」
她本想說她可以想辦法弄到尋常很難弄到的藥材給他——被他橫加打斷,耶律升突然笑道:「這些字都是你寫的?」
絮絮掃了眼白絹布:「啊,這個?是我寫的。」
「嗯……那,若是戎狄贏了,這塊白絹布給我吧。」
絮絮聽得一頭霧水,「什麼?這白絹布也不是什麼值錢的東西啊?」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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