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山中恐怕也沒有什麼野物可供捕獵,不然還能獵些東西回來分給大家吃。
玄淵依然是天一擦黑,就不見了蹤影。絮絮快要懷疑這其實是玄淵使的幻術,白日可以跟隨她行動,但到晚間就會因為支持不住而不得不元神歸竅。
直到今晚她悄悄地跟在了玄淵身後。
起因是傍晚她不小心跟他說了一句話,他沒有理她,她就拉他的手。可以感到他的手溫溫熱熱,她捨不得放開,還捏了捏他掌心,被他毫不留情地抽走了手。
再之後她就發現他又出了門。
他輕功極好,她始終差了他一籌,跟得十分吃力,因此磕磕絆絆一路,勉強能追上他影蹤。
他進到了雪山里。
蒼山負雪,夜裡雪映著月光,滿山的瑩瑩。看得不清楚,也不算太暗,她亦步亦趨跟在他身後,見他沒有繼續進山,便躲到了旁邊雪堆後面。
她看到他原地坐下,背對她,不知開始做什麼。
絮絮看他神情專注認真,好奇心滋滋生長,只恨自己沒有夜視的眼睛,好看清他到底在幹什麼。
萬籟俱寂,她屏住呼吸,慢慢地,她似乎聽到從他跟前,響起了壓抑的喘息。
這認知叫她頭腦一片空白。
他不會,不會在自讀罷!?
她慌忙背過身去,怎知到抽氣聲大了些,身後響起厲喝:「誰?」
她哪裡敢承認,忙著逃之夭夭,萬萬沒有想到撞見這般尷尬的事,令她對玄淵猶如神祇出世的印象,有所改觀。
便在她回頭時,忽然發現眼前多了四匹雪狼。
幽幽綠眼垂涎欲滴。
她還沒有反應過來什麼,眼前倏地閃過一道銀亮的劍光,劍光落下,這四頭狼無一不倒在雪中。
頭頂是他淡淡嘆息:「絮絮?你怎麼來了?」
她想起他剛剛在做什麼來著,聞聲,既不敢抬頭也不敢回頭,甚至瑟瑟抬手捂住了眼睛:「我,我隨便轉轉。哈哈,好巧啊。」
她捂著眼睛站起來,一個踉蹌,被玄淵穩穩扶住,他似有些無奈:「狼已經死了,別怕,不必捂住眼睛了。」
她違心地說:「……我暈血。」
玄淵終於察覺到不對,似笑非笑看著她:「這麼多年,我還是第一次聽說,你暈血。」
他伸手撥開了她捂著眼睛的手,驟然一空,絮絮腦子茫然一片,四目相對,她隱約看出他衣衫完好,並無什麼不對勁。
但是或許被那四頭狼嚇到了,她不經思考脫口而出:「你剛剛在幹什麼?」
夜裡,月光皎潔,一輪明月升於九藏山上,照盡千山雪。
他不答反問:「你看到什麼了?」
他漆黑眼睛裡盛了兩點月光,愈顯其盈盈深湛,絮絮覺得他話音含笑,難道,難道她猜錯了……?
她一定是腦子壞了,才試探著說,人有七情六慾,這個欲望麼,是很正常的事情,你不要覺得它不正常,不正常的只有你——
果然被他抬手敲了一下頭:「你在想什麼。」
絮絮癟著嘴,爭辯說:「那你,你又不告訴我,何況,何況——」她好似愈說愈沒有道理來了,他忽然說:「今晚月色不錯。要去山頂看月麼?」
這自然沒有她拒絕的餘地,兩人上到了九藏山最高峰,幸好有輕功,但絮絮還是累得夠嗆。
她覺得主要原因在於玄淵他上得太快了。
山頂看月,有別一般的滋味,上元佳節,正是一輪滿月。
滿月相照,是團團圓圓的寓意,她立在寒風料峭的峰頂,一面看向了北面的戎狄,千里寒雪地,燈火零星,是駐軍的軍營。
再看向西面的柔狐,燈火多了些,荒野地上,有小片小片聚集的村落。
再遠,都是雪霧縹緲,不見人間了。
「海闊天作岸,山高我為峰。」她笑起來,說:「站在峰頂,即使再渺小,也還是能俯瞰人間萬物。」
他沒有答話,絮絮卻聽到身後幽幽的笛聲。
他吹的是《月出》,月出皎兮,佼人僚兮。
曲子伴著飛雪輕絮,似在群山之間迴響。
後來的事情,絮絮好似不太記得了。她只記得玄淵吹了那首《月出》,還在她耳邊告訴她,人有七情六慾,他亦是人。
她醒過來時,已經是天明時分,爹爹催她起床。她第一就是問:「爹爹,玄淵呢?……」
第113章
爹爹嘆息了一聲, 說:「他走了。」
絮絮一個激靈坐起身子:「什麼?走了?走哪裡了?他怎麼不告訴我!」
她一連串問出來,容廈望了她半晌,幽幽一嘆:「他說有點私事要處理, 不日將回, 叫你別擔心他。他還叮囑你,早些回到涼州, 別為他耽擱行軍。」
絮絮啞然,但滿眼不可置信:「他說去哪裡了麼?」
容廈搖了搖頭:「他走得急。」
絮絮僵在原地, 心中空空如也,想著他昨夜和她一起去九藏山頂看月亮,後來,後來怎麼就睡過去了。
他是生她的氣麼?……他怎麼還在生氣呀。她苦惱地想, 可是此間茫茫人海,他若想躲,她是怎麼也找不到他的了。
她慢慢滋生出了些恐慌——不會是要從此就和她橋歸橋路歸路,再也不見面了吧?
她心裡咯噔一下,瞳孔驟縮,心頭慌得厲害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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