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對方抬眼頗有疑惑似的問他:「公子,什麼變故?」
李小公子道:「哎,這正是小爺我的傷心之處啊——但卻不能與你們說。」
說話間,將白玉墜子押上去,背著手走到一邊,此處觀賽,當然遠遠不及前頭權貴們的所在。
但坐莊的倆小太監卻更迷惑了,彼此對視一眼:「到底什麼變故?」
「寒聲,你在這裡守攤,我去看看。」
寒聲「哎哎」兩聲,沒拉得住自家娘娘。
娘娘早間的確突發奇想要來觀賽,叫她幫著打扮得清爽些,待在門庭的宋大總管眼皮子裡走出去,又趁他們離去後繞了回來,打扮成小太監的模樣。
依照娘娘的話來說,就是,觀賽也不要同他們一道,一道的話毫無樂子,還要威嚴端肅,委實沒勁,須另闢蹊徑才有趣。
於是便被娘娘糊弄著來此擺攤設賭局。
誰知娘娘這會子自己跑了,留她看著攤子——寒聲鼓著腮幫子,沒好氣地看著面前這塊白絹布——若娘娘同皇上他們一道,自己還能湊個熱鬧去瞧瞧呢!
絮絮擠過這人山人海,想往前湊上些,奈何此處人擠人,實在沒法突破防線,遠聽得幾道震耳欲聾的鑼鼓聲,知是開場了,愈加著急。
誰知這裡位置會這麼難搶,早知要來,應吩咐夏螢過來五更天就占位——想著想著,便聽前頭呼聲高亢,激烈非常,心中已經痒痒難耐。
她瞥見東邊的矮牆,那裡倒是沒人,只用來當圍牆,她便轉身往那邊小跑過去。
當是時,鳴鑼一響,八支球隊各自抽籤,男子先上,第一場柔狐對烏支,第二場大衡對戎狄。
絮絮隱約記得大衡球隊不怎麼樣,倒是戎狄隊裡有個誰,素來在馬球界名聲赫赫,也一心覺得此場定然是戎狄勝利,看來大衡只能與烏支或柔狐對個第三,剛剛賭局上,的確押外族人的居多。
不過,既然大家都比較窮,那個小公子押的白玉墜子當然也就顯得獨樹一幟起來,要想不賠錢,她還是祈禱著大衡男子隊別贏了吧。
她在矮牆根下墊了好幾塊石頭,才勉強露出個腦袋,場上正膠著難分,——說是膠著,主要在於有個白隊的隊員十分英勇。
她這一面乃是紅隊的球門所在,因此,不等她穩住身子,只見一枚球便飛了過來,直衝她面門。
她下意識閉眼一躲,睜開眼睛時,見前方一個駕白馬的青年挾杆追來,再一個揮桿,把球穩穩擊進門中。
近距離看,她才發覺對方乃是柔狐的幽瑟王子。
不愧是柔狐的男人,開場這麼快便奪得一籌。
烏支也並非廢物,極快又有個壯漢控住了球。
馬球場四周遍豎赤旗,有專人擊鼓助威,看台上還有司官以沙漏計時,凡在時間內得籌多者勝。
雙方激烈角逐,絮絮看得心情激盪舒爽,直呼幸好沒有真的在寢殿裡睡覺。
東邊矮牆背靠山林,山中涼風習習,很是暢快,把此前心底的不快也都吹散了。
只是這天,卻像隨時都要下雨似的。
沙漏時間結束,柔狐以十一籌對九籌率先贏下本局。
絮絮心中倒很期盼下一場的輸贏。這可關係著她賠不賠錢啊。
看台那邊,阿勒真剛一一安撫了輸掉比賽的隊員們,就返回了看台,但見耶律升依舊一副支頤遠眺的模樣,好似置身於賽事以外,知道的,那是來熱鬧熱鬧,不知的,還當他超然物外。
他笑著問他:「六殿下好像別有掛牽?」
耶律升淡淡瞥他一眼,「四王子知道為什麼沒有見到陛下麼?」
「這個,要麼是不感興趣,要麼是……」
哪知道說話之間,驟然又幾聲鑼鼓鳴響,接著奏起《涼州曲》。
他們終於見到了方才說起的敬陵帝。
阿勒真看到今日的衡朝皇帝一身勁裝打扮,長發都拿銀帶束得緊,雪白長袍,銀束袖,腰間繫著金泥蹀躞,踏著一雙霜白勾銀履,駕一匹通身漆黑的駿馬。
他左手執轡,右手執一柄黃金球杖,球杖柄上似嵌著藍寶石,晃著光彩。
雖沒有哪處顯得很豪奢,但哪哪都是豪奢。
伴著《涼州曲》響起,領著大衡隊入場,是為開球儀式。
待他們行完禮後,阿勒真怔了怔說:「從來以為中原崇文,也從來不知衡朝皇帝會……」
他在措辭怎麼形容,反是耶律升眸光幽邃起來,唇邊含著一抹微妙的笑,「皇帝陛下竟然要上場麼。」
阿勒真:「……幸好不是我對陣。」
這其實是敬陵帝的臨時起意。
起意得太臨時了,宋大總管剛回去復命,皇上他便做出了這個決定。
他想不明白,小順子也想不明白,匆忙間還去通知了他們大衡朝馬球隊員們,把那個兵部李侍郎家小公子刷下去換成他們家皇上。
聽到《涼州曲》的絮絮遠遠地一望,從中間那扇門裡先行出兩列教坊樂官演奏,再接著就看到當先馭馬出場的白袍青年。
離得雖遠,但不妨礙她一眼認出他來。
結合《涼州曲》,更能篤定,那是敬陵帝扶熙。
絮絮還未釐清始末,驀然之間,那個高坐駿馬之上的男人的視線,遠遠向她投來。
饒是盛夏,饒是這樣遠,也絲毫不妨礙他目光的冷冽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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