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可四殿下不過強行用名貴藥材吊著一口氣。
御醫們莫不搖頭表示無能為力,至多能再活三天。他們又奉勸永定王,與其如此讓人如此痛苦,不如讓他安安靜靜……
御醫們這話都沒勸完,就被永定王殿下趕出去了。
永定王殿下為四殿下不知用什麼法子續命,強行續到第四日,他幽幽轉醒。
但不過是迴光返照,四殿下自己也是醫者,明白自己大限將至,勸說殿下她不必再浪費修為,她日後若能好好的,就是他畢生的心愿。
殿下大哭一場,卻說無論如何,她一定不會放棄。
本以為再無希望了,但這一日,倒有人前來拜會永定王府。
那人並非其他人,正是長嬰真人。
第123章
甫一見到長嬰真人, 絮絮眼眶一熱,顧不上什麼,拉著師父衣袖:「師父, 師父……師父您快救救玄淵, 他,他……」
她如同看到了救星, 淚水盈盈,她極少有這麼失態的時候。
她攥住師父的袖子, 宛如抓住一根救命稻草,看師父的眼神猶如看著世上最後的救星。
絮絮心底未嘗不明白。
長嬰真人撫了撫她的頭髮:「絮絮,別哭,說不定有什麼法子。」
她淚流滿面, 抽泣時,身子止不住輕顫,依舊強作歡顏,彎出笑意,茫茫然說:「一定有的,……」
傍晚時分, 夏日涼風吹過庭廊, 連日下雨,不見放晴,玄淵養病的小院裡, 栽了叢芭蕉,雨打芭蕉, 榴花欲燃, 一派欣欣向榮。
絮絮拉著師父小跑進了屋子,濃烈的藥的苦味遠遠近近漂浮在空氣中, 她望見倚靠在床上的青年。
他憔悴極了。
漂亮的容顏蒼白如紙,仿佛一碰就要碎掉。
那時三軍陣前,大雨如注,她、扶熙還有他三個人在祭台上對峙,拆穿了扶熙的偽裝,他的身份也大白於天下。
瓢潑大雨里,她慢慢揭下了,縛在他臉上的□□,玄淵原原本本的容顏,徹底在她眼中暴露。
蒼白沒有一絲血色的俊美容顏。天上月似的長眉,眼若星辰,纖密的眼睫微微覆蓋著漆黑眼睛,在眼下,殷紅淚痣,似硃砂一點,令天地萬物的顏色,都顯得暗淡了。
他那時候,輕輕彎著眉眼,在笑,是他一貫的清和的笑。
就算到了這樣的時候他還笑得出來!絮絮又氣又悲哀,探手撫上他的眉眼。
和阿鉉當真是……一模一樣。
若再回想扶熙的模樣,他的容顏更冷峭,眉眼鋒利,斷不似他這樣的春花秋月般溫和,至於他的偽裝,便更拙劣了,只一味的溫柔,像是天上雲、水中影。
他總歸不像。
可玄淵卻像極了。若當年出現在她面前的人是他……恐怕,就算扶熙也一併出現,她也不會認為,扶熙會是阿鉉的今生的。
她又想起了扶熙那最後一問,問她有沒有一點喜歡過他——
她福至心靈,突然有點明白,為何玄淵總也不願意在她面前,解下面具。
——因為他喜歡她,不願她喜歡他只是為了他的容貌,而希望她是因為喜歡他這個人。
傻瓜,……她只想罵他,也罵一罵自己。原以為此心固若金湯,再不會動情,可早已身陷而不自知。
一盞燭在案上亮著,燭淚流滿金荷盤,焰火飄飄忽忽,就要燃盡。
玄淵聽到聲息,慢慢睜開眼睛,蒼白嘴唇微微動了動,「師父……?」
絮絮跟在長嬰真人後面,預備著師父需要什麼東西,便去尋。
長嬰真人替玄淵診了診,絮絮就望著他伸出錦被的修明如玉的手發呆,白得刺眼。
長嬰真人垂著眼睛,好半晌,把他的手掖回被子裡,探手撫了撫他的頭髮,一聲嘆息。
絮絮聽到這聲嘆息,好不容易止住的眼淚霎時流出眼眶,不可置信地望著師父背影,急切上前,下意識抓緊了師父的袖子:「師父……要用什麼藥……?要怎麼做?」
長嬰真人輕聲道:「絮絮,你先出去,為師和玄淵單獨說兩句話。」
絮絮眼裡淚光閃了閃,默默點點頭,出門前,還回過頭瞧了一眼玄淵。
她關上門,長嬰真人這才收回目光,復看向了形容消瘦的玄淵,搖了搖頭。
雨絲敲窗。
玄淵用力才堪堪開口:「師父,……還有救麼?」
他漆黑眼睛裡尚有期盼,師父微微搖頭:「一成的希望。」
他眼裡光暗淡了些。
他對自己這情況心知肚明,偏偏還要抱有一絲希望。可是何其渺茫。
但這都是他自己選的路,怨無可怨,恐是自己命薄,當年師父斷言不假,他誠然命數不詳,命途多舛。
他在戎狄,跋涉千里趕到了戎狄王都,他私心裡就賭上了自己的性命。
猶然記得師父送他和絮絮兩人下山時,單獨叫他到一邊,叮囑他,他此行命中有道生死大劫,劫位在北方,千萬千萬當心。
他本不應去戎狄犯劫。但是世事正如此無常,絮絮音信全無,他怎麼放心得下,待進了戎狄,得聞她要為了報恩,嫁給耶律升,他又如何能坐視不理冷眼旁觀?
耶律升不單傷重,而且所中西域奇毒,深入五臟六腑。他知道耶律升病入膏肓,兇險非常,卻還是一意孤行,強行救了他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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