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各世家則表示,若想合作,務必聯姻,他們家中的姑娘,多少得收進後宮裡去。
但凡換一個人,早就屁顛屁顛答應了,最後情形就是,你收了王家姑娘,總不能不收李家姑娘吧,也不能不收周家姑娘吧……然後不知不覺收了一大堆姑娘在後宮,有的受寵,家族蒸蒸日上;有的不受寵,家裡十分憤怒,——皇帝於是開始當端水大師。
但是扶崇並不是這樣的人,他誰家姑娘也不收。
這就很直接地導致合作手段失效,合作沒法推進了。
絮絮提出一個疑問:「合作其實還可以用很多方法,比如選用他們家的人擔任職位,……為什麼非要執著於將女兒送進後宮呢?」
玄淵沉默良久,說:「可能自古以來,枕頭風都十分好使。」
絮絮癟了癟嘴,「才不好用。」
玄淵神色莫名,但望她一眼,嘴唇彎了一彎:「那是沒有用對人。」
總而言之,洛陽各世家紛紛向扶崇進行了逼婚。扶崇頂著巨大壓力拒絕他們,並想盡辦法周轉,而此時,少明也陷入風口浪尖。
世家裡許多人明里暗裡指責是皇后善妒,況且皇后多年無所出,此為國本不穩,云云此類。
絮絮拍案而起:「他們又為國做了什麼好事了,竟好意思指責我師姐!」
玄淵單手支頤,神色淡淡里含著一許憂心,「不錯。流言蜚語,最是傷人。」
絮絮吸了一口氣,趴到桌上,煩惱道:「若是我被他們這樣污衊,我該氣死了。」
說話之間,總算到了戌時,鐘聲敲響,絮絮忖度是宴席盡散,有侍女在外來請:「容姑娘,娘娘請您過殿一敘。」
再見到少明的時候,絮絮心尖一個刺痛,她消瘦了不少,臉色也蒼白。這寢殿中的布置十分簡樸,少明的衣著並不華麗,至多只是比以前多簪了幾支釵。
而絮絮突然發現,她髮髻上簪的,最璀璨奪目的那支釵,正是皇祖母當年賜予她的鳳皇金釵。
金釵在燈火灼灼里格外閃爍刺眼,鳳凰羽翼纖毫畢現,展翅欲飛,鑲嵌的那一粒明珠,尤其地熠熠。
它的存在令絮絮一恍然。
少明身子的確比先前差得多了,冬夜裡寒冷,她坐在羅漢榻上,膝蓋搭了厚厚的毯子,身上也裹了大氅。
因是消瘦,一雙眸子愈發顯得大了。她溫柔啟聲:「少真,你這些時日在江南,還好麼?你們……成婚了麼?」
絮絮心頭百味雜陳,沒想到師姐還記著她的婚事呢,……老實地搖頭,說:「師姐,別說我了……你怎麼,瘦了這麼多?我聽說師姐你,先才幾個月不小心……」
她無奈笑著嘆息:「是我跟那孩子沒緣分罷。咳、咳咳……」她突兀咳嗽了幾聲,絮絮嚇了一跳,連忙起身給她倒了杯熱水,她眉目寂寥,接過茶盞,語聲依然溫柔似水:「前幾天著了涼。」
絮絮不懂醫術,哪裡分辨得出,還是後來回綠屏殿後,玄淵憂心忡忡告訴她,師姐積勞成疾,身子已每況愈下,若是不再憂心,再以名貴藥材調養,身子或許能好,但是現下的境況,她大抵怎麼也沒法做到寬心的。
她心中繫著的人與事都太多了。
絮絮托起腮,很是哀愁地嘆了一口氣:「你還記得我下山時,我那位師父說了什麼嗎?」
玄淵臨窗觀雪,未語,等她後話,她說:「師父讓我在必要的時候,把師姐帶回來。他說,師姐下山,於天下是大義,於自己卻是大傷。」
窗外雪忽然間大了起來,飄若鵝毛,地上遠遠近近已覆了厚白。「北風剛勁,不知明日行宮中那些牡丹是何景象。」他輕聲嘆息,「絮絮,你覺得,師姐是願意回到昭微觀而生,還是願意——」
答案簡直呼之欲出。
絮絮從沒這樣煩惱過,她攥緊了桌案上那一隻白瓷梅花的小盞,攥到指節發白,茫然說:「那我們進這個夢中,到底為了什麼呢?玄淵,時至今日,我們在夢境裡過了這樣久,我都不知道在這夢裡,我們究竟要做些什麼。」
玄淵慢慢將她攥得快要碎裂的梅花小盞移到一邊,轉而雙手合緊,將她浸透冷汗的小手合在了他溫暖乾燥的掌心裡。
絮絮感到一股暖流從掌心淌進來,似將她心中那種種煩惱不安都消去了似的。
雪在窗外肆意飛舞,她終於做出一個決定來:「不管怎麼樣,我不想讓師姐如同史書中記載一樣早早過世。若……真到了萬不得已的地步,我想帶她回到蘄山。」
她抬起眼睛,對上了玄淵漆黑的眼眸。他點了點頭,定定地與她對望,藏著微不可察的笑意,心中所想,無從得知。
外頭的世界日新月異,輿論則一邊倒倒向了扶崇,扶崇治下,軍紀嚴明,絕不擾民,絕不掠奪,但凡有違反軍紀者,軍法處置。
因此北方扶崇勢力範圍內,竟然隱隱有了太平的趨勢。
這般則愈發顯得南方,末帝正統岌岌可危了。
扶崇到底扛住壓力,沒有娶世家女子為妃,不知用了什麼手段,總之還是得到了部分世家的支持。
當然,不支持的那些,被他一一打擊報復得找不著北。
天下業已四分五裂,北方有扶崇稱帝,南方的末帝還坐在皇位上勉力支持,西邊、東邊也各有割據。
不過大大小小的勢力,始終要歸於一統,不多時,衡軍東西兩路勢如破竹,眾人俯首稱臣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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