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隨著她停在門口,兩個官差正把守門,門虛掩著,少明道:「勞煩兩位通傳了。」
絮絮驟然又想到,這個時間,玄淵不會也在裡面,聽著這些靡靡之音罷?她不禁皺起小臉。
門打開,幾盞燭火因此晃了一晃,絮絮立即搜尋玄淵的身影——一眼看到了那位撫琴之人。
她皺起的小臉上神色變了又變,最後流露出一抹不可置信,怎麼也沒想到這撫琴的,就是玄淵。
屋中香爐裊裊冒出淡雅的香,玄淵席地而坐,膝上擱著一把七弦琴。
門打開時,他並沒有抬眼,而是專注地撫琴,只那個音,在絮絮聽來,有一點異樣的顫動。
人對事物的看法是相對的,絮絮這時看到是他在撫琴,剛剛腦海里想像的靡麗場景頃刻蕩然無存,便又自發覺得,這曲子啊,實在高雅,高雅得她聽不懂。
她為自己的粗淺很是汗顏,這時隱隱覺得沒有臉見玄淵了。也覺得,自己以後務必要改掉這先入為主的不良惡習。
而等她目光移向別處打量,又叫她錯愕了一瞬,這屋子裡,確然有一個美貌的姑娘。
她跪坐在一個錦衣的中年男人身後,一副乖巧的模樣。
至於那個男人,絮絮已能猜到,大抵就是江州郡守派的人。
少明果然也看到了那個女人的存在,但她沒有如絮絮想像的,表露出一點兒怪異的神色,反而落落大方,走到了扶崇的身邊。
絮絮一看,自發地挪去了玄淵的跟前,同他坐得不遠。她原有一肚子話要跟他說,但此時此景,還是不適宜說的,畢竟大家都沒有說話,若她開口,則顯得十分突兀。
她只好暫且抑制了一番說話的欲望,等著扶崇先說話,或者是師姐先說。
師姐如她所願開口:「夫君,今日七夕佳節,我做了些巧果,想著,帶給府上大家一起嘗一嘗。」
少明的嗓音溫柔,如月光拂過一般輕,聽者僅憑她的嗓音,就能輕而易舉沉浸到這溫柔世界裡了。
絮絮原以為,修習武功的人,可能都會有各種怪脾氣,後來遇到玄淵,才知,即使有人身懷不世的武功,也一樣可以很溫柔。
少明說罷,將食盒揭開,從裡頭端出一碟一碟的巧果。她耐得下性子,做這些點心手到擒來,每一隻,比之外頭各大名坊所做的亦不遑多讓。
絮絮之前嘗了好幾隻,甚覺美味,意猶未盡。她那時候唯一的念頭是,世上怎麼會有師姐這樣全能的女人……
巧果散發出點心香氣,少明友好地給每個人發了兩個。物以稀為貴,師姐說吃多了就會膩,倒不如吃少些,反而回味無窮。
絮絮當然不會覺得膩,她只會覺得少——儘管她吃了七八隻。
絮絮也打開了自己手上的食盒,突然想到什麼,眼珠子一轉,在玄淵跟前笑嘻嘻說:「我也做了,你猜猜哪個是我做的?」
她心想,猜對了就給你吃,猜不對沒得吃。
絮絮望著碟子裡的點心,她對自己當然很自信,覺得和師姐的,只有那麼一點點細微差別,這樣細微的差別,她自認僅夠她從這些點心裡認出自己做的——且她因為手拙,做得遠少於師姐,勉強算得上個「物以稀為貴」了吧。
她滿心期待地看著玄淵,玄淵緩緩停下撫琴,垂眸打量她殷勤捧起的一碟子巧果。
他復又看了看絮絮,她蒙了面紗,愈顯其雙眸秋水盈盈,燭火在她眸里一晃,他無可奈何地揀出一碟子裡個頭最大的那個,道:「這個是麼?」
絮絮詫異:「你怎麼知道?」她突然靈光一閃,微微張大了嘴巴,「你不會是作弊,偷偷掐指一算罷!
玄淵無奈地說:「沒有掐指一算。」只是她做的很顯眼。
她的風格向來如此,直白熱烈,不計代價,很是捨得——換言之,哪怕做巧果,她也是很捨得這些材料的。
若是少明師姐做,要考量著做那麼多隻,分那麼多人,鐵定不會像她這樣……唔,「肆無忌憚」?雖不算貼合語境,但這時,他腦海里偏偏浮現出這樣一個詞。
他既然猜了出來,絮絮心中滿滿歡喜,拍了拍他的肩膀:「士為知己者死,知我者,玄淵也。」
玄淵瞧她一眼,神色卻一黯,撇開了目光,輕飄飄道:「只是亂猜的。」
絮絮聽了,心中不知怎麼,冒出點兒彆扭的感覺來。明明就不是猜出來的,若在平時,他一定會將原理告訴她,比如,你這個巧果做得又大又圓,和其他不同——諸如此類。每逢此時,她都能體會到一種,被人在意的感覺。
可他既這樣說,她若追問,多顯得她是自作多情。「你……」
她也不知自己要說什麼。她懷疑,莫非是上回的事情還在他心中留了些影子……?她至今也沒搞明白他為什麼要生她的氣。
她忽然也有點兒黯然了,望著面前的巧果,提不起一點興趣,乾巴巴地說:「你嘗嘗。」
這時,她不經意地看到了對面坐著的那個姑娘,這時候才有閒心去打量她,見她穿了一身很花哨的鵝黃紗裙,梳的是時下最時興的高髻,簪了珠玉簪釵,以及鬢邊一朵薔薇。
她容貌清麗,姿儀亦是一等一的優雅,一看便知是貴族門庭中的小姐。
少明師姐給大家分巧果的時候,她還禮貌道謝,不過那雙杏眼倒不住打量著師姐。接下來的劇情,絮絮用腳指頭想都知道,一定是江州郡守要給扶崇塞人,這個姑娘要表演一下「仰慕已久」的戲碼,接著,大概就是扶崇義正詞嚴地拒絕她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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