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緊接著他卻驟覺眼熟,這個人,他似乎在哪裡見過。
入了晚,好容易熬過那位的殘忍教學,全三一竄兒就去了後院找自家少爺,「主人,你可得替小的幫幫忙……」
韓少爺穿著一身漆黑緞袍,站在廊下微弓著腰逗弄籠子裡的雀兒,聽到全三的話,嘿嘿笑起來:「本少爺都聽韓才講過了!」說著,拍了拍全三的肩膀,說:「其實吧,你們多學學武藝,才能更好地保護本少爺,嗯。」
全三苦著一張臉,少爺拍得他嗆出聲,他又抬頭說:「少爺,您見過他們了麼?那個姓沉的,倒很眼熟,少爺,你記不記得上個月——」
韓少爺神色立變,直起了身子,眼裡攢動怒火,咬著牙說:「怎麼,找到那個小賤人了?」
上個月他在鎮上無所事事地溜達,溜達到李老漢的攤子那兒,乍見一個戴著面紗的姑娘。那姑娘的眼睛生得秋水瀲灩,他就上前調戲了一番。
哪裡知道看起來柔柔弱弱的小娘子,實則身手不凡,一腳踹翻了他,碾著他脖子,讓他韓大少的臉面丟盡不說,還差點丟了小命。
鎮上那些子人全瞧見了,他一想起那小娘子,就恨得咬牙切齒,立誓此仇不報,他就不姓韓。
全三湊過來說:「少爺,我說的那個姓沉的,看著就像極了她!」
韓少爺眼睛一沉,摸了摸下巴。
——
第二日,因著右僕射嫁外甥女,連帶玉和鎮也熱熱鬧鬧。
韓家莊同樣熱熱鬧鬧,大抵因為韓先生他孝敬了大份禮物,所以有格外的賞賜,賞賜了些宮中的吃食。
御膳房的手藝,各人沒有見過,自然心嚮往之,門客們都有份,絮絮也好久沒有嘗過這等精細的點心,一口氣吃了三塊桃花餅,她看扶熙興致缺缺的樣子,拿了一塊桃花餅遞到他跟前,說:「嘗嘗?這餅不錯。」
他不語,摘下了面具,神色懨懨的,絮絮不曉得他又怎麼了,以為是奔波逃命途中累得病了,拿手貼了貼他額頭:「還好不燙,怎麼了?在擔心?」
他抬起眼睛:「此地不宜久留,那個韓……」他目光瞥向外頭,「韓先生跟叛黨有所勾結。」
絮絮托著腮,桃花餅自個兒咬了一口,說:「他豢養門客,或許正是在給他們挑選人才。不過現在看來,眼光也實在不怎麼樣……」她倒遠沒有他那麼憂思過重,昨日拜託他們遞信出去,若是腳程快的,今日許就送到了,屆時璇璣派人接應他們,只要消息突破樊籠,援兵很快就能到。
父親駐紮幽州,離此十日路程,快一些的話,七月中旬,就將有轉機。
張憂他們在擔心梁王的勢力,因此尚無動作,若梁王馳援,是有心於皇位,那麼藉此機會正可以一箭雙鵰;若梁王忠心,借他之力平叛也未嘗不可。只是她最好奇的是,張憂他們的底牌又是什麼?
北陵行宮駐兵不過區區幾千人,若真的遭逢兩路夾擊,怎麼有底氣能贏?
絮絮驀然想到,或許他們的兵力也正在路上。
思索完朝廷中事,絮絮每日定量的精神氣又耗盡了,一面抱著小抱枕啃著味道鮮美的桃花餅,一面覺得近日天氣悶沉,頗是好睡。
夏日天氣說變就變,晚上猛地響起驚雷聲,屋子裡燭火似被震得一閃,旋即窗外沙沙下起大雨。
絮絮照例在小桌上把身上的物件一樣一樣擺出來,珊瑚耳璫,她的小荷包,黃金哨子,幾錠金銀,珠寶首飾,些許藥材。見東西沒有少,便又一樣一樣收好,扶熙坐在一邊,卻忽然按住那隻小荷包,說:「這裡是什麼?」
絮絮昏沉中驀地清醒,忙地抓住小荷包,試著奪回來,說:「沒什麼。」
扶熙沒有再問,隨即鬆開力道,見她有如松鼠藏食一樣把那個東西仔細收起來,但目光始終沒有離開。
雨到了半夜都沒有停的跡象,刷刷打在檐頭,窗外掛著密密雨簾。
韓家莊又是在郊外,曠野里的雨聲尤其浩大。
絮絮不知為何睡得極沉,任天邊打雷閃電都沒有什麼動靜。
攬著她的青年目光靜靜落在她的眉眼間,心中隱隱不寧。
雷聲讓他睡不著,——不過這樣也好,他最喜歡當她睡著而他沒睡下的時候,聽她夢囈呢喃里喚他「阿鉉」,每喚一聲,他的心都像著火了一樣,熱烈暖意灌流進全身的血脈。
今夜她沒有夢囈。
三更時分,雨聲愈大,他也在迷迷濛蒙里快要睡過去,陡然聽到雨聲里細微的腳步聲。
他一下子清醒過來,凝神去聽,聽到有誰窸窣搗弄窗櫳,他微微皺眉,立即搖了搖懷中熟睡的女子。
初初搖了幾下,她都沒有醒,若在其他時候,她向來警覺,輕輕動作也能醒來——他驚出冷汗來,試探著她氣息,還好氣息平穩,他轉瞬明白過來,只怕有人下了藥。
他眉頭緊皺,外頭圖謀不軌之人不知是誰,但他深知如今處處都是想要他們兩人性命的人,眼見外頭動作聲音越大,窗戶隱隱就有撬開的趨勢,他看了一眼床邊擺著的佩刀,眼光一凜。
他夠到了刀柄,掂在手中,心中幾乎沒有波瀾起伏,所想之是誰敢圖謀不軌,就取誰的性命。
但他極快又聽到來人不止一個,微弱的印在窗上的影子模糊看得出,至少有十幾個人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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