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這菩薩藤,師父說產自西域小國,短短時間,恐怕是沒有辦法現種現取,只能寄希望於已有的人。
然而杳無訊息。
第六日,一早聽管家說,有人家中藏有菩薩藤,只是對方要殿下親自前去,絮絮二話沒說便出了門。
今日難得沒有下雨。
玄淵這幾日,師父不知用什麼法子給他延續生命,精神倒好了些。聽侍從說一早絮絮出了門,忙去尋藥,不由泛起心疼,捂了捂胸膛,斂著漆黑的眼睛,卻聽外頭一陣嘈雜。
老管家留在這裡看家,忽聽來報說,外頭一個女子,自稱有菩薩藤。
老管家知道此物的重要性,哪裡敢耽擱,迎她進來。
來人裹了一身嚴嚴實實的黑袍子,戴上了長至腳踝的漆黑幕籬,面容擋得嚴嚴實實。身形看起來像纖瘦女子,她溫聲細語:「管家,我確有菩薩藤一尺。不過我有一個條件,我要見四殿下。」
老管家一聽她說菩薩藤,就犯了猶豫。殿下有殿下的規矩,殿下不准任何人打擾四殿下養病,平素除了特定的人,誰也不能靠近那院子,遑論是讓陌生人進去。
這女子輕笑了一聲:「管家是不方便麼?這菩薩藤,可以說,上天入地,只此一尺了。我並非求你們永定王府,但若是我不能得償所願,我就毀了這世上最後的一尺菩薩藤。」
她嗓音細而柔,聽著宛轉如江南小調,誰知道說出來的話這樣狠。老管家一聽她說要毀了菩薩藤,心頭立即顫了顫,不敢想像若是殿下得知了,會怎樣。
規矩和四殿下的性命相比,自是不足為重的,老管家僵著脖子,府上沒有做主的人,他只好暫時替殿下做這個主了。
他只好點了頭,領著這女子轉到院子裡,庭風過廊,廊檐下風鈴叮鈴鈴地響。
老管家見這女子腳步輕盈,身形纖纖裊娜,正要邁進屋子裡,守門的侍從伸手一攔,橫眉冷對:「任何人不准進。」
這女子微微一笑:「那,若是耽擱了四殿下的病情,你家殿下回來問罪,卻問不到我的頭上。」
侍從一僵。
老管家又勸了兩句,曉得她拿捏住了痛處,毫無辦法,暗淡任她進了屋子。
她轉過頭來:「我要單獨和四殿下說話。」
說著,關上了門。
趙桃書在門邊就聞到滿屋子濃烈的草藥味。
厚重的青金簾帷里,響起兩聲輕咳,有極虛弱的聲音傳來:「誰?」
趙桃書循聲望去,又摘掉了幕籬。
帘子里映出了人影來。她微微蹙眉,向著床榻走去。
她腳步聲輕,被玄淵聽出不同,在她還沒有靠近床榻時,他便冷聲喝道:「你是誰?」
趙桃書解下裹身的黑袍子,流露出一身華麗異常的青紗裙,裙隨步動,有若蓮花生在腳下。
她隔著帘子打量那人,眉眼隱隱綽綽,似乎與陛下,是一個模子刻出來的。只是,即便隔著帘子,她依舊能感覺得到,這人的氣質卻和陛下大不相同。
陛下若是冰雪,這位四殿下,倒更像是冷玉。
冰雪融而為水,不可盈一握,冷玉卻可為暖玉,在掌心相熨帖。
趙桃書心底想著,無論如何,她不能放棄,她要做世上最尊貴的女人。
她笑了一聲,是她最擅長的那種溫柔小意的笑,她輕緩道來:「四殿下。久聞四殿下的賢名,慕名而來,得見殿下的真容,有匪君子,如切如磋,如琢如磨。更勝過坊間傳言三分。」
趙桃書說著,慢慢挪開了厚重簾帷,一眼望見了這人的容顏。如傳言所說,病容蕭索。
蒼白臉色上,唯有一點淚痣,最為殷紅。
她還要說什麼,被玄淵冷著眸打斷:「出去。」
第125章
趙桃書被他眼底冷意震了震, 動作稍頓,但片刻後,反而拿準他此時百般無能為力, 嘴角勾的笑意愈發深, 向他近了一步又一步,櫻唇輕啟:「四殿下, 我不出去,你奈我何?」
她的裙裳華麗非凡, 僅有一絲光明,也可流光溢彩。她乾脆矮身坐到床沿,纖長頸子往前探了探,低聲說:「殿下, 我仰慕你多時,今日,不單來獻上寶藥,更是,獻上我自己。殿下,……」
她俯下身, 一不做二不休, 今日來此,破釜沉舟也好——
啪的一聲脆響,床頭一隻青瓷花瓶破碎一地, 趙桃書還想要不管不顧低頭貼到人身上,哪知半點動彈不得, 而脖頸前, 已橫起一柄寒光凜冽的銀劍。
若再低頭,銀劍破喉, 血濺當場。
她瞳孔驟縮,望著握劍的男人,不敢相信他怎麼還會有力氣拔劍,而且,剛剛對方的速度,快到她沒有看清。
她呆在當場好一會兒。
眼前男人的漆黑雙眼冷冷盯著她,劍不鬆開一分,冷厲眼神宛如利劍。
大抵動作太劇烈,他咳嗽起來。
好容易平復,玄淵冷淡重複:「出去。」
趙桃書垂下眼睛,望著抵在喉嚨的銀劍,鋒利劍刃上落了一縷頭髮,只氣息拂過,輕易就斷開。她後知後覺,幾乎是彈開的,站在床邊,手指捏緊,望著玄淵,眼底萬般不甘心。
她斂去眼裡的種種,低眉順眼,卑微哀求起來:「殿下,我是真心實意的……」說著,抬手拭了拭眼角淚痕,眼尾通紅,望去楚楚可憐。
玄淵力氣耗盡,胳膊無力跌回了錦被上,他移開目光,神色恢復成了無波無瀾的淡淡,漆黑眼睛注視床帷簾頂,沒有再看她一眼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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