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那自然還是因為,她的身體已經漸漸好了,她始終覺得,一切能靠自己的,還是靠自己的好。
窺察到人的心思也許不容易,也許很容易,玄淵注視了她一會兒,不容拒絕似的開口,靜靜道:「下次叫我。」
絮絮懷疑他有點兒生氣了。
但這個氣生得未免有些莫名其妙。
玄淵帶她攀上牆頭,這回穩穩噹噹,絮絮一眼看到剛剛進去的白衣女子,正在院裡煎藥。
他低聲道:「甘草,忍冬,綠豆……扶崇中了毒。」
絮絮驚訝說:「中、中毒?這不是還沒起兵……就有人刺殺他了?」
玄淵微微搖頭:「我也不知。史書記載,太/祖皇帝為人仗義,曾得罪過地方豪紳,他此前在竹林湖畔重傷,大約也是遭遇仇家尋仇。」
絮絮托著腮:「你覺得……我們直接把師姐擄走的成功率有多高?」
玄淵半是好笑地看著她:「你覺得,我打得過她麼?」
絮絮遲疑了一下,搖了搖頭,此計劃告吹。她嘆氣:「哎,我真搞不明白,這個夢吧,到底要我們做什麼呢?」
她遠遠觀察,那個白衣女子用白紗縛面,不能見其真容。依照話本子的套路,遮擋面容的白衣少女,往往都是傾國傾城的大美人。
白衣的少明在這樣皎潔的月光下,便顯得像入世了的仙子。屋子裡一燈如豆,隱約斷斷續續地響起劇烈咳嗽聲,還能從窗戶紙上,瞧見一道人影。
等煎好了藥,少明匆匆送了進屋,那窗戶紙上,便影出兩個人的影子來了。
起先還是少明端著藥碗,在一勺一勺餵給對方,到後來,不知怎麼的,兩個人就親到一起了。
絮絮看著看著張大了嘴巴,委實沒有想到事情發展成這樣。
俗話說非禮勿視,她深覺這個場面,已不適合玄淵這樣修道者繼續看下去了,於是她打了個哈欠,提議還是回去睡覺。
裡頭的人正吻得難捨難分,玄淵看她一副欲言又止的樣子,靜了靜,似笑非笑說:「萬物負陰而抱陽,沖氣而為和。情至深處,自然之事。」
絮絮忽然歪頭問他:「情至深處,可他們明明也沒有認得很久……」
玄淵說:「情不知所起,一往而深。」
絮絮抿了抿嘴,彎眼一笑:「你還讀這些啊。」
他輕咳一聲,別過了臉去。
絮絮興致起來了,托著腮問他:「那你相信他們是一見鍾情麼?」
玄淵搖了搖手裡攤開的摺扇:「不信。……準確來說,我並不信世上有一見鍾情的存在。」
絮絮才注意到他手裡的扇子,烏木骨的摺扇,上面一字未著,潔白扇面映著月光,尤其的明亮。
她不由說:「可他們兩人這還不算一見鍾情麼?」她掰著手指數,「才幾個月,……就親上了……」她想了想,補充了一句,「自發地。」
玄淵說:「不盡然,也許有一方有所圖謀,這都說不定。」
玄淵轉頭瞧她,緞子似的長髮淌著輕盈月光,一雙秋水瀲灩的眼睛,含了幾分朦朧困意,將合未合,他笑道:「你去睡罷。」
她眼睛睜大了些,黑白分明地看他:「誒,你不困……?」
他道:「我不困。」這夜也不知會否有仇家上門找扶崇他們尋仇,他並不放心,還是守著她好。
絮絮是困得極了,近日奔波疲憊,益發地容易睏倦,回到屋裡睡覺,等再醒時,天光尚未大亮,小巷裡賣花聲隱隱傳來。
她一推開門,就看到院中練劍的玄淵,寒劍一閃,她揉了揉惺忪睡眼,下意識地一退,旋聽他靜靜含笑,道:「抱歉,嚇到你了。」
劍如游龍,驟然入鞘,他將劍鞘擱在院中一方青石桌上。絮絮看了眼那柄細長的雪劍,心有餘悸,聽他道:「今日是末帝元年四月初六。他們二人一早出門去了。」
絮絮詫異重複:「都已經末帝元年了!?四月初六?我記得這個日子——好似是,有人組織去刺殺一位巡行南方的大官!」
玄淵點了點頭,但沒有繼續就此問題發表他的觀點,而是問她,他買了廬州城十分有名的點心要不要吃。
因為提前知道時間點,所以他們兩人慢悠悠到了阜江廟時,連那位大官本人都沒有到。
阜江廟供奉了阜江水神,每日阜江廟前都格外熱鬧,各色擺攤,絮絮走馬觀花地東看看,西看看,說:「這個地段不錯。」
玄淵在她背後「哦」了一聲,等待下文,她道:「是個行刺的好地方。」
玄淵搖了搖摺扇,跟在她的身後,閒庭信步一般,道:「為何?」
絮絮回過頭來,分析說:「你看這四周,人山人海,埋伏几個殺手刺客,著實難以辨認。再者,此地臨水,殺手要逃走,也十分便宜。」
玄淵點了點頭,表示贊同。絮絮瞧了他這扇子好久了,終於沒忍住問:「你的扇子是哪裡來的,我先前怎麼沒看到你用過。樣式簡單,還怪好看的。」
他低頭看了看這扇子,笑道:「你說這個?其實是一把偽裝成扇子的暗器,必要的時候,從它的十六扇骨中可發出八八六十四枚寒針。你喜歡的話,……」
絮絮的眼睛果然亮了起來。
他卻輕笑了一聲,眸子明亮,話鋒一轉:「嗯……你可拿一樣東西跟我換。」他頓了頓,修長手指撫過烏黑髮亮的扇骨,意有所指,唇角含笑,「這是我親手做的,若要換我的扇子,你也要拿你親手做的物件才算誠心罷?」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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