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顧璋把那一書袋玩具,上面繞了七八圈,打了個活結,這是他從一株變異的黃瑞香那裡學來的。
這種植物末世前就被戲稱為「打結花」,末日後更離譜,能用打結困住一個城的人。
眼下這個活結不難,但尋常孩童應該是解不開的。
他回到自己的書案前,將書拿出來,想了想,又研了一點墨水,拿出紙張。
這次練字,和以往抄寫不同,每個字都會重複十遍,深究字的每個筆畫,結構細節,看看到底哪裡丑,不好看。
顧璋寫得很認真。
他喜歡高效率地做事,把事情做好做完,再放心大膽好好去玩。
這樣既不耽誤事,又能享受生活。
他計劃是每日早中晚三張,休沐時多寫幾張,這樣月余就能完成「練字百張」的任務。
他正寫著,就差最後一排就能寫完這張大字。
「你的字也不怎麼樣嘛。」
旁邊擠過來一個人,顧璋感覺手肘被輕輕撞了一下,原本的一捺突然歪掉,拉得長長的。
這一頁字就不能用了。
顧璋嘆氣,他突然覺得,受歡迎也不一定是好事。
他抬頭就對上那張肉嘟嘟還有嬰兒肥的臉,無奈問道:「金小少爺找我做什麼?」
肯定是上輩子基地太缺小孩了,他對上學堂這群小蘿蔔頭,竟然這麼有耐心,連他自己都有些不相信。
金瑎面色糾結,又悄悄看了一眼斜前方的霍問青身後的那個書袋。
「我,」金瑎手背在後面,緊緊捏住袖口。
他這幾日散學,每天都能從馬車裡看到,好多人聚在一起玩玩具、玩遊戲。
看起來可好玩了,每個人都笑得特別開心。
他在府城都沒玩過!
好多聽都沒聽過!
昨日做完課業後,他拿出了他最喜歡的九連環,但是不論怎麼玩都覺得沒意思。
他滿腦子都是嗖的一下飛上天的小竹片,滿腦子都是那些奇巧的小物件,耳邊全是灑滿整個街道的清脆笑聲。
這幾日管家管得嚴,天天督他念書,他都沒法喊下人去外面打聽。
金瑎耳根有些赤紅,想到他前幾日說的「不稀罕」「沒見過府城玩具」,怎麼也開不了口。
顧璋放下毛筆:「金小少爺,你再不說的話,我就開始寫下一篇了。」
他這幾日沒怎麼和金瑎打交道,也猜不到這個驕傲的小少爺來找他做什麼。
金瑎聞言深吸一口氣,給自己打氣,沒事的!他花錢買玩具,又不是白要。
「我想……我的字比你好看多了!」
金瑎要哭了,話到嘴邊怎麼就變了。
顧璋:「……」
這是什麼情況?上次被他噎住,這次非要扳回一局?
顧璋好笑,便順著他道:「好好好,我知道你書法好,念書好,比我厲害多了。」
金瑎聞言頓時不緊張了,他背著手,昂著小下巴:「那當然啦,我都說我不一樣了!」
顧璋哭笑不得。
末世里的孩童千篇一律,和平年代可真是什麼性格都有。
這次不等顧璋說,金瑎自顧自就說起來,像是生怕他又給堵回去一樣。
「我就差最後半本,就學完四書五經可以下場參加科舉了,10歲的童生,咱們宣朝還沒有過!」
「而且我跟你說,我們金家在燕老疏河道最艱難的時候,支援過燕老一大筆錢。」
「我還這麼聰明又招人喜歡,燕老肯定會喜歡我的。」
金瑎小孔雀開屏一樣叭叭地說完,小眉毛都一跳一跳的,得意洋洋地看向顧璋,還氣勢十足地拿出腰間的玉佩,往他書案上一放。
「你肯定沒見過這麼好的玉佩吧?」
金瑎其實有點肉痛,這是他最喜歡的一塊玉佩了,但是想想那些玩具,他依依不捨的小眼神很快收了回來。
顧璋瞧了一眼那塊玉佩,他提筆,在剛剛寫廢的那張紙下面的空隙處,畫了一株水稻、一株小麥。
他學著金瑎的語氣說:「你知道哪個是水稻、哪個是小麥嗎?」
金瑎眼睛裡浮現迷茫。
顧璋攤手:「你知道的我不懂,我知道的你也不懂,這多正常。」
金瑎有點卡殼。
他有些暈乎,乾脆一鼓作氣:「哼!我才不管什麼水稻麥子,反正我要找你買玩具,我要買你做的,最好的那種。」
顧璋:微笑臉.jpg
小石頭做玩具的名氣,竟然已經蓋過了他這個正主顧璋的名頭。
他看看那塊玉佩,小孩子交易最麻煩,說不定什麼時候大人就找上門來退錢了。
他故意道:「我又不認識這個玉佩,萬一不值錢呢?不賣給你。」
金瑎面露不可置信的神色。
前面的霍問青也聽到他們最後幾句,他從前排側過身來,故意笑得很誇張:「呦,府城來的人也稀罕我們縣城的玩具啊?」
「哼!」金瑎氣得跺腳,拿起玉佩氣沖沖地回了自己的座位:「不賣算了。」
「我才不稀罕!」委屈的聲音氣得像要哭出來了。
這能是不稀罕?
霍問青笑得眯起眼,之前的不舒坦一下全散了,念書的聲音都大了不少:「子曰……」
金瑎頓時更氣了,也拿著書,似和他較勁一樣,大聲念出來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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