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他又不是猴子!
他收好書袋,起身往外走。
才剛剛走出教舍,教舍里就響起了小聲的議論。
「他到底是怎麼解得那麼快的?」
「我就算從稿紙上直接抄答案,都沒這個速度。」
「我覺得他早上在文□□的課上,口頭對的策論也挺好的,我都沒往那上面想過,還用了《穀梁傳》里的典故,這史書晦澀難懂,我至今都還沒讀完。」
有一道微小的聲音,試探問道:「你們說,他那篇文章,不會是認真的吧?」
教舍內突然安靜了下來。
還沒等他們深思,教舍外傳來一陣喧譁聲。
「顧砸!」
「我之前看榜的時候見過他,怎麼瘦了這麼多?」
「不會真得了那個怪病吧?」
「我聽和他同住一個院子的說,最近都很少聽到他說話了,話都少了很多。」
顧璋才剛剛走出教舍,就遇到跑過來堵他的項門。
「是泥做的吧?」項門口齒不清,面色難看,眼圈也有些黑黃。
顧璋看著他道:「項兄何出此言?」
「當然是因為,」項門怒從口出,但腦子還沒糊塗,沒把後半句說出來。
當然是因為心中憤恨,恨他在榜前,在所有人面前揭穿奚落,以致顏面掃地。
要不他怎麼會恰好從那天開始,越來越嚴重,直至近日,滿口潰爛,口齒酸痛難忍,輾轉反側徹夜難眠?
「當然是因為從那天開始,嘶——,我就有了這毛病,嘶——,世上,哪有這麼巧的事?」項門邊說邊疼得忍不住抽氣。
顧璋輕笑:「那項兄可真是誤會我了,不知項兄可記得我所描述的醫理?不如項兄好生回憶一下,自己那日是否符合?」
項門疼得不敢再說話。
但附近圍觀的人一個比一個記得清楚,聖賢書可能要背好幾遍才能記住,但是八卦、怪事,倒是聽一遍就能記個七七八八。
「我記得那日,顧璋說那個怪病發作後,滿嘴燎泡,口齒酸痛?好像還真的是!」
「醫理是什麼來著?」
許多人模糊的記憶,都斷斷續續地浮現。
心有腌臢、整日為其所擾、肝氣鬱結、以言傾瀉、鬱氣上行……
越想越覺得符合,越想越覺得,指不定就是那日「鬱氣上行」,引發了如此病症。
連項門都忍不住這麼懷疑起來。
他最近看了好多郎中,府城醫館都要被他跑遍了。
各個郎中都說他沒病,身體沒問題,也沒中毒,看不出異樣來。
口中燎泡可能是心火太旺,要他靜氣養神。
顧璋望著他,問道:「是否越著急,越生氣,口中情況就越嚴重?」
項門呆住。
確實如此,他看郎中要錢,便回家找家裡要,可居然個個都百般推脫,說拿不出錢來。
吵了幾次,第二天口齒愈發疼痛難忍!
不會他真的得了那怪病吧?
項門表情變化,看起來十分明顯。
顧璋嘆口氣,一臉惋惜道:「看來項兄確實得了那本醫書上記載的怪病。」
顧璋繞過他,往下山的方向走。
項門已經快被這個折磨瘋了,疼起來真要命,似乎無時無刻不在碾他的腦子,抽抽地疼。
他都顧不上周圍人落在自己身上異樣的目光,也顧不上承認這個病也就是變相承認自己品行有虧,見顧璋要走,慌忙地想要拉住他的胳膊。
「那醫書可有說怎麼治?」
「有倒是有。」顧璋淡淡道。
項門布滿血絲的眼睛都亮起來。
「可時間太久,我已經不太記得清了。」顧璋可不想浪費積分給他買,反正一兩個月也就代謝掉了,「項兄還是儘快找高明的郎中看看吧。」
顧璋說完就上了馬車,鑽進馬車車廂內。
項門張口,卻疼得捂住嘴:「嘶——」
***
顧璋這日散學回家。
他才走到巷口,前方就跑來一群孩童。
見到他後,都面露興奮,高興不已地圍上來。
「顧璋哥哥!」
「顧璋哥哥又去念書念了一天嗎?」
顧璋揪了揪小豆丁腦袋上沖天髮髻,笑道:「又玩什麼呢?」
小豆丁雙手舉起手裡的滑翔機:「顧璋哥哥,我的滑翔機怎麼都飛不遠。」
他有些委屈:「我一下午都沒比過他們。」
圍上來的小孩頓時七嘴八舌道,「那分明是我厲害!」「我才是最厲害的,能從巷子這頭,飛到巷子那一頭呢!」
顧璋感覺袖口被輕輕拉了一下,低頭一看,小豆丁巴巴地看著他,雙手抱在一起,祈求道:「顧璋哥哥幫豆丁修一修吧,顧璋哥哥最厲害了!」
顧璋垂眸啞笑,伸手接過小豆丁手中的木質滑翔機,「幫你看看。」
「我也要看!」
「別擠我,上次你的摔壞的竹蜻蜓被修好後就好厲害了,這次該我在前面看了!」
「顧璋哥哥坐這裡,這上面是乾淨的!」
顧璋被一群小蘿蔔頭簇擁著,走到巷中一塊石頭上坐下。
他前後左右都被圍起來,小蘿蔔頭個個興奮踮起腳,或者從肩膀後伸出頭,眼睛一眨不眨的盯著他手裡的動作。
夕陽的餘暉灑下來,連冰涼堅硬的石頭,都顯得暖暖的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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