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高嫁也擔心,低嫁也擔心,當初念叨了不少的燕夫人:「……」
為了安燕夫人這顆慈母心,努力挺直腰杆的岳父,說了秋娘從籌糧到送糧的許多事,最後道:「你看,親家可沒騙人,顧家好像真的是女人做主,你看顧璋成婚時,不是把那麼多銀錢都交給芷兒了嗎?」
燕夫人聽了秋娘所為,只覺得有陣陣雷鳴轟然在腦子裡噼里啪啦的炸開,不斷衝擊著她的世界觀。
「可,可可真是奇女子。」
親家原來還只是語出驚人,說些讓她聽了心顫的話。
這才多久,直接變成言行皆驚了!
難不成,顧家真的是秋娘說了算?
***
顧家如今誰當家做主,還真不好說。
在許多事上,譬如一路科舉、譬如安排家人回寧都府之類的關鍵事項,顧璋拿了主意,家人都不會太辯駁。
但秋娘卻依舊有獨一份的話語權。
早年顧家貧苦,是秋娘當家,想法子掙錢養雞養豬,給顧大根養身子骨,養胖了壯實了,也是秋娘給王氏和顧老爺子吃好喝好,帶著家裡從苦日子裡掙脫出來。
後來顧璋從小病痛,差點把家裡拖垮,也是秋娘當家,不理會各種說他們傻,讓他們放棄的勸說,千磨萬擊還堅勁,累得日夜不眠也要做最辛苦磨人的計件活計,把家給撐起來,把孩子養大。
秋娘付出了這麼多,沒道理家裡富裕了,日子舒服了,就剝奪她的話語權,讓她事事聽人訓斥、受人管束,即使當婆婆的王氏,也從沒有一絲這樣的想法。
全家都是同樣的想法,顧璋亦如此。
剛赤府,顧宅。
燕芷身後跟著婢女,端著一碟子鴛鴦牛羊盞,朝著公婆落腳的東院而去。
她嬌憨可人的臉蛋上帶著點擔憂,她知道顧璋哥哥是去勸爹娘,希望他們跟著百姓,在薛將軍安排的軍隊護送下回寧都去。
可……婆婆才半年不見,一下變得特別厲害的樣子,進門後對她和顏悅色,可對顧璋哥哥就凶凶的。
正走到東院門口,燕芷從婢女手上接過鴛鴦牛羊盞的木托盤,打算親自送進去,忽而聽到裡頭傳來毫不作偽的痛呼求饒聲:
「疼!疼!疼!」
「娘輕點,輕點,嘶——」
這是顧璋哥哥的聲音!
小姑娘面龐上頓時掛上焦急,提著裙擺往屋子裡小跑。
她見過顧璋哥哥習武,那個鞭子一樣的藤蔓特別厲害,能抽斷胳膊粗的木頭,打在地上,堅硬的黑石都能出現白痕。
習武偶爾不慎打在身上,皮肉就是一道紅腫青紫,甚至皮開肉綻顧璋哥哥都一聲不吭,她都心疼得哭了,顧璋哥哥還能面不改色的給自己上藥包紮,然後繼續練。
現在卻喊得這麼大聲!
燕芷急的都顧不上禮節,推門踏入,連忙軟聲喊了聲:「娘!」
燕芷進來就看到她的顧璋哥哥用手揉揉耳朵,一副十分可憐的表情,可耳朵上只有一點點薄紅,不及半分習武所傷,就跟她偶爾被熱氣燙了下手差不多,甚至連訂婚後被她牽住了手後羞得赤紅都比不上。
她再來晚一點點,連這點紅都沒有啦!
燕芷愣住。
她忽然想到平日裡顧璋行事風格,臉上的焦急的疑惑,忽然化作「噗嗤」一聲笑,眼睛瞬間彎成一對漂亮的月牙,微微屈膝笑道:「給爹娘請安。」
和顧璋哥哥在一起生活,可真是時時都覺得妙趣橫生,能對每一天都有閃亮如夜幕點綴星河般的期待呢。
屋子裡,顧璋正拿來藥油,用特殊的手法給顧大根按,又一步步教會他爹,讓他爹給他娘按。
一邊手上忙著活計,一邊勸顧大根和秋娘跟著大夥回去。
可好說歹說都不行。
他說:「真的沒有什麼危險的,就放心吧!」
秋娘就說:「既然沒危險,怎麼就不能住一段時間了?還是你出息了,就嫌棄爹娘了?」
顧璋趕緊反駁:「怎麼可能?娘你分明知道我不會的!」
他又十分委婉,換著花樣讓危險聽起來不那麼嚴重,表示——您看匈奴都集結大軍了,就這兩年,指不定會有什麼動亂。有薛將軍鎮守,肯定不會被打進來,但是總歸不安全不是?
然後就被秋娘跟小時候一樣揪住耳朵,急紅了眼,氣得用力一擰:「既然知道危險,想讓我和你爹回寧都府去,那你呢?你媳婦呢?」
顧璋揉揉臉,嘆口氣。他怎麼就說不過秋娘了?
秋娘沒好氣的瞪他一眼,又揚起和煦的笑容,沖小姑娘溫聲道:「來來,娘看看瘦了沒有。」
顧璋湊到他爹身邊,小聲道:「爹,你勸勸你媳婦,男子漢大丈夫,要當起這個家來!」
顧大根瞅兒子一眼,又低頭學著按摩放鬆的手藝,只道:「聽你娘的。」
顧璋:「……」
父子倆在榻上一邊,秋娘和小姑娘在另一頭聊得開心。
顧璋能聽出來,秋娘這是在套話呢!
幸好他也幾乎不跟燕芷說那些令人擔憂的事,燕芷心裡也有分寸,只是揀了些趣味的,比如因為買了3文錢的花被暗地裡戲稱傻有錢的,又譬如怎麼坑見雷將軍,硬是說人家是自己的手下敗將……
把顧大根夫妻倆逗得可開心了。
小姑娘熱愛生活,一直都有雙發現生活中有趣亮點的眼睛,好像無論什麼事,在她眼睛裡都是特別歡喜的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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