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尤其是只穿了幾層單衣的考生,簡直像是掉進了冰窟窿。
不少人吃起飯食來,想著吃過東西,身子會暖和點。
顧璋都感覺有些冷。
他也趕緊吃了兩口,原地活動了一下,讓身體稍微熱起來一點,就抓緊時間繼續寫。
他都不用看天氣預報了,單看這個天,就知道下午肯定要下雨。
下了雨,就更冷了。
顧璋穩住心神,穩紮穩打地繼續答題。
寫完前兩道題之後,又按照規定的韻腳,作了一首五言詩。
稍作修改,檢查無誤,他就開始在答卷上謄寫起來。
顧璋習武身體本就比常人熱些,手上還有一層薄薄的肌肉線條,即使有些冷,也落筆穩健。
他謄寫到一半時,考場中又傳來一陣騷動。
「怎麼突然下雨了?!」
「考棚怎麼會漏雨?我的答卷被洇濕了!」有考生驚慌失措地哭嚎,甚至試圖找衙役換一張新的。
此刻,縣試考場外,等候的考生家人也都焦急成一片。
他們身上有的裹著冬日的夾襖,有的披著披風,像是匆忙從家裡取來的。
不少人手裡還拿著厚實的衣服,焦急地看向院內。
「早不冷,晚不冷,怎麼偏偏這個時候冷!」
「又颳風又下雨的,我兒那三件單薄的衣裳怎麼扛得住?」
衙役在考棚內緊急發了油紙遮雨。
顧璋等紙上墨跡幹了,又等了一會兒,雨停了之後,就將答卷交了上去。
他答得快,這會兒許多人都還沒答完,他就在門口等待,要湊夠五十人才能放行。
不過這塊倒是比考棚暖和多了,還能活動身體。
等了有小半個時辰,才陸續有人出來。
有零星幾個,髮絲額角都還帶著點濕痕,但也不顯狼狽,面色坦然自若,顯然也如顧璋一樣胸有成竹。
他們看了顧璋一眼。
見他年紀小,還以為是提前放棄了,也沒在意,只是都有些羨慕顧璋身上的衣服,忍不住談起了今日的天氣。
「方才真是凍死我了,若不是平日習字下足了功夫,今日提筆懸腕恐怕要發抖。」
「文兄髮絲怎麼濕了?可是考棚漏雨?」
「無礙,只打濕了點素紙。」
霍問青很快也出來,一出來就朝顧璋使了個感激不已的眼色。
集齊了五十人,便開了大門。
他們一出去,門口等待的人便呼啦啦地圍上來,面色焦急,不斷向內張望。
「我兒呢?」
「快,披件斗篷,咱快回家洗個熱水澡。」
「考得怎麼樣?有沒有被影響,你夫子可說你穩中的!」
顧璋才從人群中走出來,就遇到霍父朝他走來。
他帶著霍問青,滿臉感激道:「真是多虧你提醒。無論問青此次是否考中,以後永河村的藥材,我們霍家都全收下,保證價格公道。」
聞言,圍上來的顧方正頓時滿臉笑容。
他倆笑著寒暄時,顧璋被迫喝了一碗姜味極濃的薑湯。
又等了兩撥,虎頭也出來。
***
這次縣試坎坷又充滿驚險。
參加的人又多,往年都沒有參考的價值,大部分人的心都懸了起來。
偏偏這時候,京城傳來消息——寧都府徵調兵卒,前往邊關抗擊突厥,一戶一男丁。
消息比政令先一步到達,說得並不清楚,卻讓等待放榜的日子,顯得格外漫長起來。
不少人家籌划起賣田賣地、開始四處奔走,找親戚借錢。
參加了科舉的人家,也都耐不住性子,焦躁無比地在家問考生:「考得怎麼樣?」「你倒是給我個準話!」
縣衙。
一群人正在評縣試答卷。
有老者看著答卷上的水漬和暈開的墨,猶豫道:「這種該如何評判?」
一群人你瞧瞧我,我瞧瞧你,面對徵兵的皇令,都有些不忍心按照慣例將話說出口。
他們最後商議,「不如咱們先照常批?等最後交由吳縣令定奪?畢竟考棚漏雨,也非考生所願。」
「如此甚好。」
兩日後。
除去大片空白的,沒寫完的,污損太過嚴重的,所有完整作答的答卷,都被評閱完畢。
吳縣令身著官袍,走進了這間屋子。
眾人連忙起身行禮。
「免禮。」
一老者作為評卷官代表站出來,拱手恭敬道:「縣試答卷我等皆已評完,只等您下令除去糊名,定下案首。」
吳縣令走到書桌前,隨手翻閱答卷,查看情況。
還沒翻幾張,就看到了被雨水污過的答卷,幾滴雨水的痕跡將墨汁暈染開,形成了一小團明顯的痕跡。
他眉心緊皺,厲色道:「這種污卷如何能放在裡面?」
「可考棚漏雨實非考生所願,而且,如今徵兵令恐怕馬上要到咱們寧都了……」老者上前求情。
吳縣令聞言,反而面色不愉,答卷依法留存下來,日後豈不是都是他舉辦縣試有疏忽的證據?
他冷眼壓眉,肅聲道:「有污的都抽出來,卷面不整豈可考中,入我縣檔?皇上要調兵卒前去邊關抗敵,你們難道覺得不妥?」
「萬萬不敢!」
侍候這些評卷者的書童紛紛上前,將一份份有雨水污漬的答卷抽出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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