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怎麼突然就變成倔脾氣了?竟然還想去危險重重的邊關!
顧璋特意在殿門口站了會兒,腦海里想了很多。
若他真的要去邊關當官,無論文官武官,邊關總是危險的。
他可以把家人安置回寧都,寧都多山水,其實不好攻,而且那裡有根基,有宅子,有田地,還有村里人,肯定是比邊關和京城更安全的。
可燕芷呢?
小姑娘才剛剛和他訂親,若不嫁給他肯定鬧笑話,若嫁給他卻留在京城也遭人嘲笑,如果跟著父母去寧都的話,人生地不熟的,生活條件可能也要降,也是委屈。
顧璋怎麼想,都找不到好的解決方法。
他足足想了一個多時辰,最後沒想出好辦法只得垂頭喪氣的離開。
他覺得如果想要達到目的,前頭困難重重,哪一關都不好過。
總不能現在邊關好好的,他說邊關要被破,這是烏鴉嘴還是詛咒?
即使用做夢,或者算卦之類的透露了,旁人也只會說,那也是派能征善戰的武將去,你一個文官去了有什麼用?
還有,無論是說服明盛帝、說服家人、師父,這些若能安置好,也算問心無愧,唯獨小姑娘順順噹噹的人生,本不該有這番挫折的。
***
燕府。
燕先竹作為天子近臣,是最先從明盛帝那兒得到消息的,讓他給勸勸,聯合弟弟一起勸勸。
故而顧璋上門的時候,燕先竹已經知道他的想法。
燕先竹臉上完全沒有平日裡和煦的笑容,沉著臉訓斥道:「放著京城好好的康莊大道不走,非要跑去邊關做什麼?讓芷兒跟著你去邊關受苦,還是小小年紀當寡婦?」
顧璋抱著對小姑娘的愧疚,老老實實挨了一通訓斥,然後才說想見一下小姑娘。
燕先竹見他油鹽不進的模樣,氣得吹鬍子瞪眼,最後還是挨不住顧璋的軟磨硬泡,把他放進去了。
在放他進去之前,不僅罵罵咧咧的把他一通好訓:「簡直跟你師父一個脾氣,外頭有什麼好的?又危險又弄得一身傷。」
他還特意讓心腹去給燕芷說他想去邊關這事,繃著臉道:「我勸不動你,你小子自己去跟芷兒解釋,看你好不好意思!」
顧璋確實不好意思。
「顧璋哥哥。」燕芷今日穿了一身窄袖碧藍色束腰裙,頭上依舊是上次他捏過的可愛雙丫髻,只是沒了燦爛的笑容。
明明上次分別的時候,他還答應人家小姑娘,要再來看她,要高高興興的帶她玩新奇好玩的遊戲的。
顧璋跟著小姑娘屁股後頭往裡走,明明身量更高,更為健朗,在嬌嬌小小的燕芷後頭,愣是像個做了虧心事的大狗狗。
顧璋實在想不出該怎麼解釋,他腦子不笨,可兩輩子都坦坦蕩蕩,問心無愧,從沒愧對過誰,沒有道歉的經驗,也沒有需要真心道歉的時候。
他頭一次覺得對不起人。
兩人走到院子裡的小花園裡,這裡是上次小姑娘抱著白糰子自言自語的地方,也是拆開禮物後,小姑娘笑顏如花的地方。
還有一棵漂亮的,開著粉粉嫩嫩小花的樹,格外好看。
顧璋搜腸刮肚,也沒想好怎麼道歉,他平日裡嘻嘻哈哈的道歉方法,只是用來哄人的,其實並不會覺得自己真的錯了,而現在這個情況,如果用這種方法,未免也太不尊重小姑娘了。
若是末世那些和他並肩作戰過的彪悍的女性異能者,若遇到一個頭些天花言巧語哄人,轉頭就把人扔在一邊,自己跑去冒險不負責任的,怕是把人捉回來抽筋撥皮,再各種異能上陣泄憤一番,才配得上她們那個暴脾氣。
顧璋最後也只想出最原始的法子,他上輩子若是看不順眼一個人,要麼殺了、要麼打的人不敢出現在他面前,他抬頭左右看了看,伸手摺了一截略粗的樹枝。
連上面的倒刺都沒有去掉,只是小心把光滑的那一截,撕下衣角包好,然後輕輕塞進小姑娘手裡。
他掏出早就簽好的退婚書擺在石桌上,閉上眼咬咬牙一鼓作氣道:「若你不想嫁給我了,可以用這個。要是……要是還願意嫁我的話,我會安頓好你的,等我從邊關回來一定好好待你。要是你有氣,就拿這個抽我一頓,我不還手。」
「總之你想什麼樣都行,由你決定,我聽你的。」
說完顧璋就斂下眼瞼,不敢看小姑娘,等著審判的降臨,他心裡有些酸澀的難受,從他決定要去邊關的那一刻起,其實就是將燕芷排在了後面,是他對不起人家小姑娘。
從顧璋的視線,只能看到燕芷把花枝握在手裡,有一搭沒一搭的搖著敲石桌,就跟敲木魚似的。
他想,小姑娘指不定現在憋著嘴,委屈得快要哭了,有些心疼地笨拙哄道:「我皮糙肉厚的,你生氣就打我,你別難過。」
小院子很安靜,連風摩擦樹葉的聲音都沒有。
故而小姑娘的聲音清清楚楚的傳過來——
「你肯定也很委屈吧。」
顧璋聽到這道軟軟的,帶著安慰的聲音,怔了神。
隨即胸膛里有莫名酸脹的情緒,不斷翻湧,好像有什麼戳到了心窩裡。
顧璋抿了抿唇,正打算說話,一根柔嫩的手指就輕輕點在他的嘴唇上,指甲粉粉嫩嫩的,看著就很乖軟。
說出的話卻很認真:「顧璋哥哥,先聽我說哦。」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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