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「荒唐!」謝頡怒道,「夏芸菲,你當真滿口謊言,如今為了銀子,竟撒這等彌天大謊!多少御醫都為她診治過,她分明是病逝。」
他雖然沒去聽雨閣,卻仍在想法籌錢,他一直覺得孩子是無辜的,蘇嫻只是一時犯了糊塗不該被毀掉,他堂堂國公爺,為了籌錢,都賣了三幅畫了。如今夏芸菲為了銀子,竟血口噴人,這般污衊他。
他們父女若是反目成仇,對她有什麼好處?不,有好處,她怕不是打著讓蘇嫻認祖歸宗的念頭吧!當初便是她使卑鄙手段,懷上的蘇嫻,也是她挑撥離間,三番兩次破壞他和妻子的感情。
如今竟又如此玷污他。他這是做了什麼孽,竟認識這麼一個毒婦!謝頡沒料到她竟如此蛇蠍心腸,氣得額頭上的青筋都露了出來。
夏芸菲本就恨他,見他氣得險些升天,反而生出一絲快慰。
她看向了謝芷瀾,語氣虛弱,聲音卻堅定,「是不是謊言,你開棺驗屍即可,你娘胸部的骨頭肯定是黑色,找個仵作一驗便知,她就是中了『無相』。可憐你娘,年紀輕輕,因他的憎恨而死,你竟還信他的鬼話,這些年他待你如此冷淡,正因為懷疑你是旁人所生,你若信我,就該殺了他,為你母親報仇!而不是在這兒折磨我。」
「我之所以知曉此事,也是素錦告訴我的,她被逼無奈,下毒後十分愧疚,求到了我跟前,想讓我幫忙尋到解藥,救回你母親,偏偏無相沒有解藥,我原本不信素錦的話,直到她慘死,我才知道,她說的肯定是真的,她定是被你父親滅口的,這些年我揣著這個秘密,實在怕極,怕告訴你後,他將你我也滅口,才一直拖到現在,為了救嫻兒,我實在沒法子了。」
她說著又哭了起來,眼淚染濕了衣襟,將柔弱可憐的形象,演繹得十分到位。
謝頡氣得胸膛起伏,手抖得不像話,見她說得信誓旦旦,他只覺五雷轟頂,難道髮妻的早逝真是中了毒?他幾乎不敢深想,整個人一陣眩暈,眼前也一黑,他及時扶住了身側的桌子,才沒摔倒。怕謝芷瀾信了她的鬼話,他急急解釋了一句,「我怎麼可能對你母親下毒!」
他臉色發白,唇也在哆嗦,「不可能,她分明是病逝的,怎麼會中毒……」
夏芸菲說的卻那般詳細,連骨頭髮黑這樣的細節都說了,難道她真的?不可能……
他突然瘋了似得跑了出去。
謝芷瀾猜出了他的意圖,瞳孔微微一縮,匆匆交代了青黛一句盯好她,就帶著青祤追了出去,外面伸手不見五指,幸虧青祤提了一盞燈,方照亮腳下的路。
樹影婆娑,風聲沙沙,他們深一腳淺一腳地來到了埋葬母親的地方,謝頡果然在挖土,想要開棺。
謝芷瀾瘋了似的跑了過去,奪過他手中的鏟子,丟到了地上,「娘親走時,已備受折磨,如今走了,你還要打擾她的安寧嗎?我不准!」
謝頡臉色蒼白,氣喘如牛,他又撿起了地上的鏟子,繼續挖,「我必須要驗證,我不能讓她死得不明不白!」
「活的時候不見你關心,人都走了你裝什麼深情!」謝芷瀾再次去搶他的鏟子,眼神中帶了警告,「夏芸菲污衊你的話興許是假的,娘親中毒卻是真的,你想發瘋,就去找夏芸菲算帳,別擾了我娘清淨,你沒有資格!」
她字字如刀,將他刺得喘不過氣,謝頡雙手緊握,目瞪如鈴,胸腔也劇烈起伏著,「夏芸菲滿嘴謊言,你怎麼知道是真的?」
謝芷瀾不得已將聽雨閣的事說了一下,「夏芸菲親口說的,當時只有她和李嬤嬤在場,她不可能撒謊,李嬤嬤也被我悄悄綁了過來,她已經招了,不信的話,你親自審她去。」
李嬤嬤被青祤帶回來後,由青祤審問的,她不像夏芸菲嘴硬,幾乎全招了,「她知道的不多,只記得是你身邊的丫鬟動手下的毒,藥包是夏芸菲從別人那裡得來的,若我所料不差,你身邊的素錦確實有問題,她是被滅口的。」
謝頡一屁股坐在了地上,他嘶吼了一聲,發泄般砸著地面,眼淚不控制地滾了出來。足足五年,他竟直到今日,才知道她是被人下毒害死的。下毒的還是自己身邊的丫鬟,他究竟多眼瞎,才如此一目障葉。難怪她活著時,不止一次地嘲諷他,讓他清醒些。
就連她死掉的前一天,他還在跟她吵,他究竟有多糊塗,才任由事情發展到這一地步?
這五年來,他根本不敢面對她的死,不哭靈,不祭拜,就仿佛只要不去想,她就還活著。他日日麻痹自己,不曾想她走得竟如此冤,還是他身邊人害的她。
謝頡啊,謝頡,你究竟有多蠢!她走了這麼久,你仍被蒙在鼓底。
謝芷瀾冷眼看著,見他如此悲痛,她本以為自己會覺得痛快,然而心中的痛苦並未消減一分,她彎腰將鏟子撿了起來。
青祤忙上前一步,「小姐,小的來。」
謝芷瀾搖頭,風聲嗚咽,吹滅了最後一盞燈,林子裡很暗,唯有月光,散發出淡淡的光芒。
謝芷瀾就著月光,親手將謝頡剷出的小坑,一鏟子一鏟子,又重新填上了土,眼淚不知何時又冒了出來,一顆顆砸在土地里。
她又想起了娘親去世那日的事。
她下了學堂跑去尋娘親,屋內帷幔低垂,娘親在床上歇息,她喊了一聲,娘親沒有應,她以為娘親近日太累了,還想睡,便沒多想,她也爬到了床上,蜷縮在她身側,睡了會兒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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