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謝芷瀾病倒的這幾日,一直是她衣不解帶地伺候著,想到夢中她義無反顧地替她擋了刀,謝芷瀾心中只覺得窒息般地疼,喝完藥後,她拍了拍床鋪,輕聲道:「青黛姐姐,今晚你陪我睡吧。」
上次陪她睡,還是夫人去世時,青黛心中軟成了一團,她將燈盞熄滅,順從地上了床,輕輕給她蓋上了被子,「陪您可以,小姐不可以再喊姐姐了,喊奴婢青黛即可。」
謝芷瀾沉默著沒吭聲,細白的手指攥住了她的衣袖。
半夜,謝芷瀾又做了噩夢,滿地的鮮血刺紅了她的雙眼,青黛、青葙,祖母都躺在冰冷的地上,她怎麼都喊不醒,眼淚順著眼角,不停地往下淌,不一會兒就弄濕了枕頭。
青黛察覺到了她的顫抖,忙睜開了眸,月光暗淡,只能隱約瞧見她秀挺的輪廓,她緊閉著雙眼,早已淚流滿面,口中呢喃著什麼,一會兒是青黛姐姐,一會兒是祖母。
青黛忙撫了撫她的背,「小姐不怕,奴婢在呢。」
聽著她溫柔的聲音,謝芷瀾才逐漸安靜下來。
這幾日,她一直在做噩夢,像是又回到了五年前,青黛又心疼,又懊惱,恨自己那日沒守在她身側。幾個丫鬟里,也就她跟著兄長學過拳腳功夫,她若在,哪裡會任由一個丫鬟將她拽下去。
謝芷瀾睡熟後,青黛輕手輕腳地下了床。
月明星稀,北風嗚咽,像極了孩子的哭聲,青黛那張秀麗的臉龐上,添了絲冷厲,徑直進了西廂房。
房內,香塵睡得正沉,青梔則在一旁守著,聽見腳步聲,青梔睜開了眼,瞧見她,忙站了起來,「青黛姐姐。」
青黛點頭,上前一步,一巴掌扇醒了香塵,不等她叫出聲,她便將一旁的抹布塞進了她嘴裡。
香塵驚恐地睜大了眼,臉色白得似紙。
青黛讓青葙端了一盆水,她伸手直接將香塵從床上拖了下來,一把按進水裡。
香塵瞳孔微縮,被嗆得幾乎窒息,恐懼地閉了眼,她拼命掙扎了起來,頭上似有千斤重,無論如何也抬不起來,落水時,她都不曾如此懼怕。
*
物轉星移,轉眼便是兩日,青祤很快便查到一些消息,他回府後,沒回靈昕堂,只私下見了青黛一面,怕隔牆有耳,他沒提這事,遞糕點時,將紙條悄悄塞給了青黛,「母親這兩日做了些糕點,這是她讓我捎給你的。」
他和青黛是家,他們的娘是謝夫人的奶娘,她年事已高,謝夫人的死對她打擊很大,身子骨大不如之前,謝芷瀾便讓她回去頤養天年了。
青黛回到靈昕堂後,便尋了個藉口,支走了桂心,紙條上寫的是青祤這兩日查出的消息,香塵有個兄長是瓦工,前段時間,給人蓋房時,從架子上摔了下來,不僅摔斷了腿,腦袋也出了血,昏迷了好幾日。
香塵母親早逝,父親常年酗酒,是兄長親手將其撫養大的,為了給兄長治病,她賣掉了家裡一切值錢的東西,原本錢根本不夠,五天前,香塵卻突然有了銀子,還將兄長送到了最好的醫館,青祤已查到這筆銀子的來源,是一個名叫二狗的男人給她的。
他沒敢輕舉妄動,只查了一下二狗的身世和人際關係,二狗是前幾年逃荒來的京城,曾與陳小姐身邊的丫鬟紅芯見過面,他還是紅芯的遠房表哥。
青黛也瞧見了紙條上的內容,「陳三小姐心悅三皇子,上次的菊花宴上,三皇子卻對小姐讚賞有加,難道她是因為嫉妒小姐,才讓人買通了香塵?好個陳三,膽子倒是挺大,在宴會上陰陽怪氣也就罷了,竟還敢害您。」
謝芷瀾燒掉了紙條,「人人都知道她瞧我不順眼,由她來當替死鬼,自然合適。」
青黛驚訝道:「主子懷疑另有其人?」
「陳大人儒雅老成,智謀雙全,他的女兒也沒那麼蠢,讓你兄長繼續查,看看這些時日紅芯與誰接觸過,重點查一下蘇嫻身邊的人。」
青黛有些驚訝,「主子是懷疑……」
謝芷瀾點頭,「這事你心中有數就行,先不必聲張,凡事要講究證據,先讓你兄長去查。」
若真是蘇嫻,她得多狼心狗肺,才能做出這等忘恩負義之事。
這兩日街上的謠言愈演愈烈,兄長也曾試圖制止過,卻有心無力,青黛心中還有些犯嘀咕,不知國公爺怎麼想的,竟是放任不管的態度。難怪主子前兩日這麼傷心。
青黛心中沉甸甸的。
翌日,風捲殘雲,晴空萬里,天依然很冷,值得高興的是謝芷瀾沒再繼續起熱,退燒後,頭也沒那麼疼了,只是嗓子還疼,咳嗽也厲害了些。
用完早膳沒多久,丫鬟就送來一張拜帖,是趙夕瑤讓人送來的,趙夕瑤的母親與謝芷瀾的母親是閨中密友,她與趙夕瑤自幼相識,關係也極好,清楚她肯定擔心壞了,謝芷瀾讓丫鬟回了信。
沒過多久,趙夕瑤就帶著一堆補品,跑了過來。
謝芷瀾身子還是虛弱,在榻上歪著,瞧見她泛紅的眸,笑著沖她招了招手,「我真無礙,你瞧,都已經不起熱了,再養兩天就好了。」
趙夕瑤在床邊坐了下來,吸了吸鼻子,「都什麼時候了,你還在騙我,我都知道了,到處都在傳,說你壞了身子,日後肯定沒人提親,都怪我,要不是來參加我的生辰宴,你也不會落水。」
趙夕瑤是汝陽侯府的嫡次女,從小在蜜罐中長大,被養得有些天真,根本沒想過香塵是被人買通了,全將錯攬在了自個身上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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